咸阳,尚书房。
几位文官、笔吏在一旁抄录、批复一般奏章,十余位内侍在一旁静候。
秦帝晏婴今日似乎兴致很高,批复案牍也是很快。在他的左手旁有一个蒲团上面跪坐着一位白衣男子,中年模样,朗若星辰。
“恩?!”
不经意间,晏婴把竹简合上。
“国师大人多久未上朝了?”
抬起头,晏婴看着殿外。
“整整三个月”侍从拱手道。
白衣男子蹙了下眉头随即舒展,嘴角微扬。
“已经三个月了?”
晏婴起身,似乎是在询问又像是喃喃自语,从云履,走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那就让他今日上朝!”
“诺!”
内侍领了口谕便要躬身告退。
“慢着!”白衣男子突然起身唤住内侍冲晏婴拱了拱手。
“伯约,有何不妥?”
晏婴见了白衣男子有些惊讶,眼中透着一丝不解,和声道。
“臣司徒信愿往宣帝旨”
“恩”
晏婴点头,那名内侍垂首躬身,弯的更低了。
他走到门口看了眼蔚蓝的天空,“人”字形的大雁南渡。
“那就有劳少府了,务必请太师入朝一会”
“诺!谨遵王命,微臣告退”司徒信躬身缓缓退出尚书房,拐了个弯冲晏婴行了一礼,后退六步才转身趋步而行。
“自孤承继帝位所见,似这般大臣少有矣”晏婴发出感慨般喃喃道,司徒信并不仅仅是朝中大臣还是他的内臣,换言之心腹之臣。
“陛下在说什么?”一旁内侍拱手道。
“换龙袍,摆驾龙皇殿!”
“诺!”内侍躬身,把手一挥自有侍人去请龙袍,安排步撵、幡幢。
“陛下有旨,摆驾龙皇殿!”
……
一辆马车,离了皇宫缓缓而行……
咸阳,国师府。
“叽叽喳喳……”
清风拂柳,池面飘花。
北疆的四季全不曾在这里留下一丝痕迹,仿佛总是四月。
松鹤亭,默坐蒲团的便是国师梵罗,也是帝国第一大教天龙教教主。
而如今,他正在对弈。
“哒!”
一颗黑子落入,黑檀棋盘。
无论如何看这都是一盘必胜之举,巨龙已成。
而此时,对面空空如也的蒲团,棋盒却诡异的浮出一枚棋子,点在了天元。
此子一落。整条金龙刹那间便化为乌有。
梵罗只感觉一股清风掠去,竹帘浮动。
一辆马车缓缓停在国师府门前。
几乎是在司徒信探出身子的同时门开了,走出一位弟子拱手道:“国师有言”
“请,示下”
司徒信顺势走出脚步踏在地上朝府门微微拱手。
“少府不必入府宣旨了,老夫自会去朝会”
几乎是在那紫衣弟子说完的瞬间,两股凛冽的杀机便发出,那紫袍少年只当做不知,匆匆退下。
“这位小哥还请留步”
司徒信回头看了一眼又从怀中取出一枚紫色玉盒,递给紫袍弟子也就去了。
司徒信走后不久,紫袍弟子背后升起一道金光缓缓消散。随即便仿佛抽干了力气般倒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下一刻门前多了一位黑袍老人,便是梵罗。
“师尊!”
紫袍弟子连忙跪呈玉盒。
梵罗只是匆匆掀开一撇,道了句:“有趣”
向前踏一步,下一刻便出现在皇宫大门,亮出令牌,一步步走入。
“咕噜咕噜……”
梵罗身后不远处,丞相李禅也下了车架看上去颇有气色。
原本不显山露水的他今日却用了五马之乘。
古礼:天子驾六,诸侯五,卿驾四,大夫三,士二,庶人一。
大秦废古周旧制创立新法,没诸侯,李禅便是帝国如今少有的五驾之人。
“老丞相,今天可是神采飞扬啊”梵罗放慢脚步与李禅擦肩而过,悠悠开口。
梵罗借此突然握住其手臂道。
“老夫养浩然正气,神采还很足!”
道罢,挣脱出来,拂袖而去。
“哈哈哈哈……”
“剑圣、楚国、坤陵?有趣!有趣!”
……
金钟不鸣,百官不得入朝。
等到梵罗赶到,自有百官分出道路,却少有打招呼的,更多的是沉默是躬身行礼。
李禅原本位于百官之首而今更是文臣之首,见梵罗笑呵呵的站到李禅斜前方,也就是文武中央前方。可见梵罗比文武百官地位都要强。
梵罗右下旁是一位老年武将金色铠甲披玄色袍束玉带可见尊贵此人便是大秦老将军王鲲,三朝元老,昔日齐国一役,陈兵五十万于临淄城外,兵不血刃,尽取齐七十二城,如今虽不掌军却稳坐武官之首。在其身后的老将却要年轻许多。
王鲲功绩在外,征伐六国战功显赫,与之相对的便是老将军蒙修,蒙氏一族辅佐三代帝王,虽然战功不显,却是掌握了王都兵权,亦是帝国石柱之臣,年虽老不失廉颇之勇和王鲲一主外,一主内。
王鲲见梵罗看向自己,只得拱手道:“国师何事?”
梵罗见状拍着王鲲笑而不语。
王鲲心中诧异,却不知何故。
不多时,一位小宦官出了偏殿先冲百官拱手才朗声道:“陛下有旨,宣百官觐见”
“臣,领旨”
一众大臣除了梵罗、李禅、王鲲,都要躬身行礼后才能入朝,包括司徒信。
金銮殿上,百官入朝分主次站好。
伴随着小宦官一声喊:“陛下入朝!”
晏婴才从黄帘中走出,在群臣山呼万岁中坐上九层高台上的龙座。
晏婴落座,大袖一挥:“众卿家平身”
此时的晏婴意气勃发,大有潜龙出渊之象。
“来人给丞相、王老将军看座”
“老臣谢过陛下!”
“老臣谢过陛下!”
李禅、王鲲异口同声道,李禅知道原委倒是并未诧异,王鲲把披风一抖坐在御座当真有金戈铁马之势,只是眉头稍簇,看向李禅露出不解。
李禅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定住心神。当然这一幕并未逃过梵罗法眼。
“国师也坐!”
晏婴见梵罗慢了半拍探手道。
梵罗点了点头朝着晏婴拱了拱手,向前登了六个台阶坐在亚座上。这原本就是他的座位。
梵罗跪坐其上微微阖上眸子,默坐不语。
晏婴冲李禅使了个眼色。
李禅连忙咳嗽了两声,拄着黎杖走到中央拱手道:“老臣有事请奏!”
“哦,老丞相何事?”晏婴装作好奇道。
“彻查楚国余党一事”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