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元君观。
距离元君观大门不足两百米的街道边上,有着一株两人合抱、高约十丈的大树,立足于树枝之上就能将整个元君观中的情形一览无余,且大树繁茂的枝叶亦能为树上之人提供很好的遮蔽,乃是一个绝佳的藏身窥探之所。
对于如此显眼的目标,孙朗此前亦曾派人上树查探,搜寻无果之后,为防万一,又特意派遣了两名武侯府的兵士在大树下面站岗值守。
为防止程一凡再次夜闯元君观,孙朗不但在观内安排了数百名武侯府的兵士进行值守,就连观外四周的街道上,都派有一百多名兵士来回巡查。
看着在元君观内外往来行走、巡查不休的众多兵士,藏身大树之上已有大半个时辰的程一凡决定先行退去,等以后寻找机会再行入观查探。
看了一眼树下对于自己的到来没有丝毫察觉的两名兵士,程一凡无声的笑了笑,就在起身准备退去之时,却见元君观内的后院之中有一身影朝着大门处走来,片刻之后,元君观大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内打开,接着,一身穿道袍,年约十八九岁的年轻道士从观内走了出来,在门口值守的兵士的一片问候声中,脚下不停地朝着右手边街道行去,很快就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只是年轻道人却并不知晓,就在不远处的大树之上,程一凡在其离开之后,亦纵身而起,紧随其后离开了元君观。
在万衍大陆,对于“玩”的定义有很多种,但对于男人们来说,“玩”,又代表着特有的含义,对于定武城内的大多数男人们来说,“玩”,通常只有在一个地方才会玩的舒坦。
财富赌坊,位于定武城东部,乃是定武城中最大的赌坊,十亩以上的占地面积,使其内部宽广无比,每日在这三进的院落内进出的人数,能有千人之众。
相传在财富赌坊之中有着最刺激的赌法、最醇最烈的美酒、最美艳得娇娘、就连那珍稀无比的绝色孪生姐妹花,在财富赌坊的最后的一进院中都有四对之多,在这里,只要你的囊中有着足够多的银钱,那么就能得到最好的享受。
就在这繁星点点的夜色下,程一凡跟随着年轻道人一前一后走进了财富赌坊的大门之内。
进入赌坊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乃是一座占地颇广的庭院,院中清澈的溪水潺潺,汉白玉石雕就的小桥横跨溪上,假山清幽,更有多彩花卉点缀其中,但最为抢眼的却是这庭院之内穿着各色服饰的十来个美艳女子,这些美艳女子或缓步行走、或倚石而坐、或站或卧,都在努力的将自己最为美好的一面展示在来人眼前。
年轻道人显然是赌坊的常客,从其熟练的挑逗庭院内的紫衣美艳女子来看,年岁不大的他还是一个混迹花丛的老手。
在紫衣女子的欲拒还迎之下,年轻道人大逞了一番手足之欲,直至该女子在其手中开始娇喘连连方才罢手笑道:“本道爷先去内院厮杀一番,待杀他个三进三出之后,再来找你大战一场。”在女子丰腴的双峰之上又掏摸了一阵之后,方才满脸得意之色的跨过小桥朝着后面的院子行去。
只是跟随在后的程一凡却注意到,见到道人的身影消失在院门之后,方才还在道人怀中一脸春潮、欲拒还迎的紫衣女子好似变了个人,朝着年轻道人离去的方向啐了一口,轻声说道:“贪杯好色的小杂碎,也不知祖上积了什么德,才被国师大人收作弟子,否则,本姑娘哪轮得到你这般轻贱。”
就在紫衣女子愤愤不平的话语声中,一黄衣女子走了过来宽慰道:“妹妹莫要多言,须防祸从口出,从其被国师大人收为弟子之后,我等姐妹又有哪个没有被他这般当众作贱过。”
紫衣女子摇了摇头道:“多谢姐姐宽心,妹妹知晓轻重,只是此子三个月前还是那在坊前厮混的小混混,你我姐妹进出都不会多看其一眼的人物,现在却能如此轻易的作贱我等,妹妹心下不平方才有此言。”
黄衣女子闻言轻叹口气道:“唉!这都是命啊,命中注定他能行此大运,能被国师收作弟子,我等姐妹却只能坐在此处以色娱人,不知何日方是出头之日。“轻轻拍了拍紫衣女子的手,转身朝着假山之处行去。
紫衣女子本就靠以色娱人为生,此时有所怨言亦不过是因为嫉妒之心所致,那年轻道人本是连名字都没有的街头混混,此前一直过着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生活,比之靠出卖皮肉为生的她们还要卑贱一分,每次见着紫衣女子等人出行都满脸讨好之色,乞求能从众人手中得点银钱或食物裹腹,但不曾想其三个月前被路过此地的国师看中,将其收为弟子,其也从此一飞冲天,但也就是从那天起,道人就经常会到赌坊之中耍乐,不知为何,其每次到来都会随意的作贱紫衣女子她们一番,众女子知晓今时不同往日,此时的道人不要说她们得罪不起,就连坊中的管事此刻见了,都得小心伺候,不敢有半点得罪,故而每次道人上下其手之时,众女哪怕内心不愿,脸上亦不敢有半分表现出来,反倒会婉转逢迎一番。
紫衣女子见黄衣女子离去,亦住口不再多言,左右顾盼之后,见再无他人注意到自己此前的言语,忙转身朝着溪边行去。
对于紫衣女子和黄衣女子的顾影自怜,程一凡不好多做评论,只是在其看来,二女此前或是因种种原因才会沦落到此,但从刚才的对话来看,紫衣女子她们此时已经习惯了此种生活,更可以说,身为柔弱女子又无一技之长的她们,就算是离开了这里,亦无法更好的生活下去,更大的可能就是刚出狼窝又入虎口,对于她们来说,今生最好的归宿,莫过于年老色衰之后,找一忠厚本分的男人嫁了或是趁着自己年轻貌美让人赎身,嫁作富人的小妾之类。
跨过院门,程一凡就觉一阵热浪扑面而来,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宽敞无比的大厅,厅中摆着二十多张长大的桌案,桌案四周,早已被众多的赌徒围住,围住桌案的众人口中更是会发出一声声”大、小“之类的叫喊,在挂满四周墙壁的牛油火把的照耀之下,桌案前的人们或是满脸喜色、或是捶胸顿足、懊丧不已,但更多的却是满脸呆滞之色、不知喜怒,犹如行尸走肉一般的人。
程一凡在厅中环顾一周,在人群之中却没有发现年轻道人的身影,颇为意外之时,却见数人从旁边角落的房间之内走了出来,而走在前列的正是那年轻道人。
就见道人和身旁身穿黑衣的中年男子小声的说着什么,中年男子先是满脸难色,但在年轻道人的一再催促之下,还是无奈的从怀中拿出了数张银票。
年轻道人见男子最终拿出了银票,脸上闪过一丝喜意,不待对方交给自己,一把从其手中夺过,也不细数,就那么放入怀中,之后朝着离自己最近的赌案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