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水星把一切讲完,水阳已经摇摇欲睡了,并不是他不感兴趣,他实在太疲倦了,而且刚刚听了这么多东西,脑袋都要炸了,昏昏沉沉,一时也没个正着,便想好好睡一觉,“三弟,这样吧,大哥今天太累了,就先休息了,等明天咱们再商量该怎么办,好不好!”水星刚要回话,却见大哥已经倒在床上,呼呼睡着,叹了一口起,赶忙找了个被子给大哥盖上,然后放轻脚步静静地离开。
时间过去了一天一夜,水阳还没醒,水星已经拦下来好几批人,都是听说他大哥回来前来探望的,其中还有火炫和火九两人,他都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主的地方,也算是他最后的一点自尊,他像个卫兵一样静静守着,不让任何人打扰大哥。
又过了半天,水阳悠悠醒来,下床穿好衣服,外面听到动静的水星赶忙进来,欣喜地问道:“大哥,你醒了!睡的还舒服么?”
“恩,三弟,辛苦你了!大哥知道你在外面已经替大哥挡了好些人,谢谢你!”水阳看着懦弱的弟弟,有些心疼。
“没事,大哥,在这里我是不会让任何人打扰你的。”水星坚定地说。
“大哥饿了,叫人弄些饭菜吧。”
“已经准备好了!”
水阳洗漱一番,狼吞虎咽吃了点饭,便靠了把椅子坐定,大脑飞快地思考着该如何应对当前的局面。
“这样吧!三弟,你先陪我去看看我母亲,然后我们再去探望父亲。”许久,水阳才打定主意。
“好的,大哥,只是,只是估计有人要拦着。”水星此刻仿佛有了主心骨,说话的语气也少了几分委委。
“拦?他们不敢!这里还是我们的地盘,没有人敢对咱们怎样。三弟,这是属于父王的国家,也属于我们,我们兄弟俩应该极力维护,应该拿出些魄力才是。”
“知道了,大哥,有你在果然踏实多了,至于怎么办我全听你的!”
皇宫内,雪姬端坐在王椅上,有些心不在焉,而雪融正在一旁和她说着什么。
“二哥!什么事这么着急?不知道我正在修炼么!”
“修炼,修炼,就知道修炼,王宫这么多事你都不管一下,整天闷在个后宫。你再怎么勤于修炼,雪族秘法父亲最后还不是给了三妹,直到现在依旧没有下落。没有秘法就算你我再怎么勤于修炼也是徒劳无功。我辛苦找了这么多年,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你倒好,不闻不问!眼下这可是个机会,你可要帮我,只要我们掌握住玄武城,掌握了整个水族,就会有大把的人帮我们去找,也就不愁找不到。”
“二哥,你要当王?”雪姬有些震惊。
“谁说掌握水族就一定要当王!”雪融故作神秘。
“你可别乱来,这可是他的国家,我们只是暂时帮忙打理的,为了我们的事情,把一些不相干的人卷进来,有这必要么?”雪姬心里不落忍。
“你忘了当年他是怎么对你的么?我们得到的只不过是些补偿。”
“二哥,你很自私!有些话可能说出来不好听,我还是要提醒你!别以为我糊涂,不知道你暗地里做了些什么,恐怕王族的那些人早已经和你有关系了吧,请我出山其实是在掩人耳目是吧!他的病重你们也应该做了手脚了吧,还有当年三妹的失踪想必你也脱不了干系,那可是咱们的亲妹妹啊!你可真狠心!如今父亲母亲大哥还有二妹三妹一个个都不在了,雪族我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我不想再失去你!所以请你不要再玩火了,收手吧!再这样下去你将万劫不复啊!我知道父亲不在没人能管得了你,但如果你还要坚持,千万别带上我。丑话说在前头,一旦他醒来,或者小阳回来,我就会把这一切交出去,让你竹篮打水一场空。”雪姬怕她二哥陷得太深,只好出言警告。
“什么意思,威胁我?难道二哥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你,为了我们雪族么?”雪融听了,有些不高兴。
“好了,我也不想和你争辩,你好自为之!现在直说吧!你来找我到底什么事?”雪姬有些不耐烦。
“小阳回来了,前天回来的,被我的人摆了一道,他似乎不高兴。”
“小阳!小阳回来了?哈哈,我们母子有多长时间没见了,我好想他!不行,我得马上去见他。”一听到儿子的消息,雪姬有些迫不及待,起身便要去找。
“你别高兴太早,据我所知,在他的眼中可只有他的父王,对你可是全是敌意。”看着妹妹激动的样子,雪融有些不屑,直接冷水便泼了过来。
“恨我是应该的,这不应该怪他,只怪我当年太执拗了,竟然会吃亲妹妹的醋,后来二妹故去,而我却依旧放不下对她的怨念,也让我们母子这么长时间形同陌路,想起来还真是后悔啊!”
“妇人之仁,果然靠你办不成事,好吧!有些事情我就和你说到明面上吧!”雪融有些急了,见妹妹还是那么天真,知道光凭花言巧语已经没有办法将她说服,只好赤裸裸来些恐吓。“的确如你所料,国王的病我们的确做了手脚,那几个王族大臣很早之前便已是我们的人,我们都是在为魔族做事。几年前在雪原有个神秘的人来找过我,你应该察觉到了,那个人是墨城使,魔族的内应,他跟我说有雪女的消息,说只要跟他们合作,不仅可以得到秘法,复兴雪族,还可以获得至高无上的权利,作为雪族最后一个男丁,复兴雪族我义不容辞,所以我答应和他们合作,你也是雪族人,难道不想看到我们雪族繁荣起来么?所以你一定要帮我!”
“帮你?怎么帮你?帮你谋害我自己的丈夫?帮你算计我自己的儿女,帮你伤害那些无辜的人?说到底你还不是一直在利用我?”虽然之前一直对二哥心存疑问,一些事情也只是猜测,可当如今亲耳听到哥哥说出实情,雪姬心里直恨自己。
“事到如今,你再怎么后悔也没有用,开弓没有回头箭,这戏你演也得演,不演也得演,你最好考虑清楚,我们能对他做手脚,难道不能对小阳他们做么?有什么后果你自己想想!”雪融自信了解自己的妹妹,知道那一对儿女是她感情上最薄弱的地方,也只有这样才能攻破她的心理,所以故意加重了口气。
“畜生!”雪姬一时气急,直接爆出粗口,“你!你!我怎么摊上你这么个二哥,简直连畜生都不如!小阳他们是谁?难道不也是你的亲人么!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以后你的事情你想怎样就怎样,不要来问我!我也没工夫搭理!但如果让我知道你有伤害我的阳儿和月儿,我是绝不会原谅你的,从此我就没有你这二哥,你也没有我这妹妹!”雪姬心里很复杂,到处不是滋味,再也没有了修炼的心情。
“好吧!我也不刺激你了,但我是为你好,希望你多劝劝他们,最好有点自知之明,强大的魔族可不是一个小小的玄武城可以对抗的。”说完,雪融转身离去。雪姬看着哥哥罪恶的背影,眼泪不经意地流了出来。
这边水阳和水星正要进入大殿,迎面刚好撞上匆匆离开的雪融,“小兔崽子,回来还挺快!”雪融暗骂了一句,瞪了水阳一眼便直接绕开,水阳刚要发火,见雪融毫不理睬,便也没有作声。
进入大殿,直接进入眼帘的是王椅上雍容华贵的一个妇人,“娘!”水阳其实也想过很多种见面的情形,想过在母亲的面前如何大义凛然如何地怒斥对方,想过无论母亲如何痛心疾首如何思念心痛也无动于衷,想过自己将如何冷嘲热讽如何指桑骂槐,可当真正见面的那一刻,见到愁容满面的母亲时,还是忍不住首先喊出了“娘”。
“阳儿!”雪姬还在想雪融说的话,却被一声娘打断了思绪,还没有抬头,便知道来的人就是她日思夜想的儿子,浑身一颤,眼泪刷就掉了下来,神经瞬间崩溃,整个身体竟然不由自主,勉强挣扎着站起身来,踉跄几步就要扑抱上去,却忘了脚下的台阶,一脚踏空直接飞了出去,直接摔在了水阳面前,水阳“啊!”一声,伸手去扶,却没有扶着,于是赶忙上前,扑通跪倒,双手将母亲搀起。
“阳儿!是你么?让为娘仔细看看!”雪姬立起身,颤抖的双手捧着水阳的脸颊,仔细看了又看,笑容中落下泪水,紧绷的神经一下放松下来,“哗!”头发竟然在一瞬间白了一半。
“娘!你怎么了?”水阳注意到母亲的异状,一时泪奔。
“哈哈!”雪姬却笑了,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么多年来的不安,恐惧,孤独,一下子随着半头白发释放出来,顿觉天明地朗,一身轻松,“阳儿,娘错了,当年不该离开你们,不该对你爹他们怀恨在心,今天娘终于可以回头了!”嘴角流出了殷红的鲜血,脸上瞬间起了褶皱,却依旧挂着笑容。
“娘!阳儿好想你!阳儿每天都会梦见你,你知道么?”
“娘知道!因为娘每天也会梦见你!”
“娘你怎么了,怎么头发白了,血?还流血了?”
“阳儿,娘应该大限到了,能见到你我很开心,不要难过!”
“不?是什么原因,什么病?我这就去找医生!”
“没用了,没有雪族秘法雪族人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娘!你不要走!让阳儿好好疼疼你!”
“谢谢你,孩子,谢谢你能原谅娘,娘不配当一个母亲,但有你和月儿,娘此生无憾!小星!你过来!”雪融用手招了招小星。
“大娘!”水星赶忙也跪倒在雪姬面前。
“大娘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的母亲,对不起我的二妹,你是个好孩子,请原谅大娘吧!”
“大娘,我不怪你,你也是我最亲的亲人。”水星一时也哭了起来。
“阳儿,娘要走了,很高兴今天能听到你叫声娘,我一直在想我这辈子最高兴,最幸福的时候是什么时候,没想到却是现在。娘知道你一定因为当年我没有阻止你二舅打你那一巴掌怀恨在心,娘错了,错在不应该纵容你二舅,如今也是。娘没有好好照顾过你,娘死后,替娘照顾好小星,照顾好月儿,等月儿回来你就告诉她,她结婚的那天其实娘来过,她的男人娘很满意。这,这是你父亲的权杖,我现在把它交给你,等你父亲醒了,千万别告诉他娘的事情,也让他心里留个美好的记忆!娘不行了!你一定,一定要小心你二舅!”雪姬从怀里掏出一杆金色的权杖塞到水阳手里,然后栽倒在水阳怀里。
“娘!”水阳突然感觉天崩地裂,周围天旋地转,心如刀割!痛到了极点!使劲摇着怀中的娘,只盼刚才的场景只是一场虚幻,可片刻间手中的娘已化为点点银霜。
“大哥,节哀吧!”水星收住眼泪,并非没有悲哀,只是想给大哥些力量,便站起身拍拍大哥的肩膀安慰道。水阳双目无光,怔怔地看着已然空空的双手,口半张着,许久哭不出声。
“小星,你先出去吧!让大哥一个人静静!”水阳顿了许久才朝水星挥了挥手。水星叹了一口气,不舍地看着大哥,慢慢走出大殿。
大哥还能见着母亲一面,而我呢?生下来刚两年便没有了母亲,连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娘啊,你现在在哪?星儿好想你!水星独自坐在大殿外的台阶上仰望着天空,满眼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