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晗乐宴请一众世家家主的事儿被拖延了,所为者有二:
其一,戚凰一朝诞下男婴;
其二,皇太子赵仁危!
此二事虽然看着毫不相干,却实乃息息相关。
自那日沈晗乐和赵河“恳谈”一番,赵河的确往心里面去了,他心中装着事儿,难免对戚凰有所忽略(主要是被沈晗乐嘲讽的,他暂时不好面对和步青云一模一样的戚凰。)
戚凰为人虽然谨慎,心机又深沉,却到底岁数不够,当初她能在**稳当地自处,无外乎是肯定自己姐姐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是无可取代的,然而,近来半月,皇帝不但对她避而不见,甚至于连她姐姐画像都躲躲闪闪,想及此,戚凰……慌啦。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父亲的为人和偏心,也不可能不清楚自己母亲在府里作威作福,只不过她觉得很正常,正室没本事儿管住夫君,镇不得小妾,就不要怪别人夺权,没把法,谁让资源稀缺,大家都想好好儿活下去。
说真的,戚凰此人很拼,她扶着已经九个月的肚子,颤颤巍巍的坚持在御花园游荡……嗯,就是游荡,没有皇帝特别对待,被宫中一后三夫人所盯住的她,很难得到准确的消息(主要吧,沈晗乐对于找茬儿游戏特别喜欢,经常是戚凰种下一个钉子,她就借旁人之手拔下一个,这种循环不停地重复着,以至于戚凰至今,不但没有成功地打下人脉,反而赔了夫人又折兵,将自己姐姐身边儿的几个老人儿给“弄出宫”了。)
说来也巧,戚凰不只是有意无意,挑的地方正和太子回宫往慈和宫而去的路相接,就很巧合的,这一母妃一太子相遇了。
按常理和规矩,尽管戚凰侍奉着太子的父亲——当今圣上,可她是连九嫔都不是的中层妃嫔,而太子则是东宫之尊,无论如何,都该是戚凰与他行礼。
赵仁是个仁厚之子,然沈晗乐在他耳边几载如一日的叮咛,到底起了作用,他也不用戚凰行礼,甚至于连话也不敢多言,立时绕道要走。
可惜,就在错身儿的瞬间,戚凰抱着肚子倒下了。
赵仁便是再早慧,此时也只是刚刚八岁的孩童,他都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一脚踢翻在地,那一脚不偏不倚恰恰踢到他胸口,那劲儿大的,让这个孩子一下子便跌落在了不远处的荷塘之畔,接着,便被淤泥滑倒滚进了荷塘。
沈晗乐知道这件事儿时,踢完赵仁的赵河,正在他爱妃宫里咆哮着呢!
沈晗乐也顾不得旁的,赶紧让皇后将太子放开,令女史将赵仁带回慈和宫。
“母后,戚婕妤生产正是需要太医的时候……啊!”
沈晗乐直接将茶盏砸在了赵河的脚边儿,她从来都不是好性儿,不过本着对别人的孩子要客气几分,才从不干涉赵河在NC的大道上狂奔的,眼下她不高兴啦,自然便本性渐露。
“生孩子,有接生婆子就够啦,你不放心,予留下一个太医给你就是!”沈晗乐丝毫没有刚刚做了一个让杯子进行抛物线运动的自觉,轻描淡写的就要带人离开。
“母后?”
尼玛,这真是给脸不要脸啊!——沈晗乐冷笑几声,扭过身子,她看向赵河嗤笑:“皇帝,你将整个太医院都搬空了,要做什么?这二十几个太医都放这里,招得开么?你是要熬着吃还是煮着吃?或者……让他们在产房里参观戚凰生子?顺带鼓掌呐喊?”
沈晗乐这种无节操无底线不着调的话,噎得赵河满脸通红,估计是气的。
“皇帝无事,就跟着予一起来吧,和予一起看看你父皇,跟他老人家说说你对太子的不满……若是你愿意一脚照着你父皇踢上去,予也管不了……予就看看老天爷会不会降下雷来,劈你个不孝之子!”
周围的御医都吓怂了,一众人跪着跪着全身抖得就要趴下,那一串串儿冷汗,流到地面上的青石砖上,都快形成了条条细河。好么,再听下去,估计这些汗水都能绘成大夏朝的地图了。
赵河这边刚被他母后吓了一跳,刚回神儿竟又让产房里戚凰呼痛的声音吓得一哆嗦,一时之间竟有些六神无主。
沈晗乐冲着躲在一边儿的小反使眼神,那小反立时会意,不过刹那之间,便“轰隆隆”打起了雷。
这青天白日的干打雷,着实让赵河体会了什么叫惊悚。
这雷声持续了一小会儿便渐渐消失,可惜,赵河的心情是怎么也好不了的。
“慈和宫女史何在?”
“奴婢在此。”
沈晗乐点点头:“你去产房里和戚凰说,人在做天在看,让她好好儿给孩子积点儿德,她就是生下个金龟来,也不及太子贵重,要是知趣儿就闭上嘴好好儿生,要是不知趣儿,那就不要生啦!”
“母后,妇人生子本是顺势而为,胎儿已然发动,如何可以不生?”
沈晗乐很好的抓住赵河的弱势,这家伙就是个出现计划之外的事儿,便会慌乱的主儿,别看平时可以全无良心的做决定,但是关键时候,他连枭雄的本事儿都没有。
“要生?憋着!”
“憋?憋着!”赵河从来没有和**战斗过他,他这小半生的所有折腾都局限在了对手太弱智商太低脸皮太薄的基础上。要是赵汛不病,他宁可自己再重生几个儿子培育,也不会将皇位交给……哦,错啦,这皇位相当于赵河自己夺过来的。
“那孩子要憋出个好歹来,母后就不心疼?”
沈晗乐嗤笑一声:“那孩子生而受其生母所累,初生便带罪,若是太子无恙,那都好说,若有万一,她母子二人定要陪葬,哼哼,也算是父债子偿,予倒觉得这孩子生不出来,倒算是福分。”
言罢,沈晗乐不再理他,只留下一句:“予已令宗室阁老尽入慈和,你最好速来,你父皇想必很有兴趣和你这个好皇帝聊聊!”
看着自己母后冷笑着走远的背影,赵河满脑子都回荡着一件事儿:父、父皇……他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