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要封号？”沈晗乐诧异的看着一脸讨好的赵河，哼笑：“戚婕妤进宫有一年了吧？也是，就凭着她能哄皇帝高兴，予也不能拒绝……皇帝看着办吧。”
赵河听到沈晗乐同意，却没有立时乐得就坡儿下旨，反而搓着指头接着赔笑：“母后英明，只是，您看……这个称号定什么好呢？”
沈晗乐转了转手中的文玩儿，笑道：“她是皇帝的可人儿，你看她在哪儿可心，就定哪个字吧。”
这话，实则有些讥讽的意味，赵河听了也是脸色一僵。
“儿子，想将给她一个‘惠’……”
话未说完，沈晗乐便是重重一哼：“皇帝，‘惠’字还是免了吧，但看上个月你为了她处罚太子，她就不配。”
赵河忍着心里的不满，道：“母后，您太宠着太子啦，他小小年纪就目空一切、不知长幼，将来儿子如何能放心地将万里江山付与他的手中？”
沈晗乐冷笑：“皇帝，戚婕妤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三品婕妤，别说皇后还在，就是没有皇后、就是她坐上皇后之位，也得对仁儿恭恭敬敬的，这就是继后和元后之子的差别！继后之子在仁儿面前，顶着嫡子的身份都得显得底气不足！……再说，就算从尊卑角度看，戚婕妤都该给仁儿行礼，至于仁儿回她半礼，那是看在她是你的妃妾的份儿上！……你呢，也别怪仁儿，是予叫他见到戚婕妤就躲得远远儿的。”
“母后！”
“你瞪什么眼？信不信予用家法抽你！”沈晗乐登时大怒，丫儿的，眼睛瞪得跟个铃铛似得，想单挑儿么？
“别以为你是皇帝，予就不敢动你！你还是予生出来的呢！”双手叉腰很增气势的，至少赵河见到便立时从恼怒中抽身，赶紧放低姿态，连连道歉。
沈晗乐哼道：“你的好婕妤跟个瓷娃娃似得，好像除了你谁碰她，她都会碎一般！予看着就眼晕，之所以没有免了她的请安，不过是给你做脸！仁儿正是七岁八岁惹人嫌的时候，予哪敢让他和她相遇，若是你的婕妤有个一二，你还不得吃了咱们祖孙！”
“母后，儿子不敢！”赵河很郁闷，不知道为什么他娘突然变得不好哄、也不好劝了。
“哼，你不敢？你不敢！……唉，好啊，既然你不敢，那予也就信了，只是那个‘惠’字，实在当不起她，换一个！”
赵河无奈，只能放开早早儿选定了的字，换了个“谦”。
沈晗乐呵呵一笑：“她入宫来的这春夏秋冬四季，没少折腾吧？春天时，你为她，责骂了德妃，是因为当时德妃帮助皇后理政，没有给景福宫及时换上新进贡的绿芜雾纱，予和你说，她是位分不够，没资格用。那时，你说什么？你说她是刚进宫、年纪小，又没人照应，多偏顾些也是应当……可是，这宫里哪个不是小小年纪就跟了你？算啦，你是予的儿子，予疼你，依着你。
可是到了夏天，你又因为她，在淑妃那儿大闹了一场，只因为当时淑妃掌管宫务，戚婕妤没有足够的冰吃。淑妃过来解释，说是那夏酷热，冰品消耗得多，三品婕妤有冰使已是不错，若想每日顿顿有冰沙吃，实在奢侈、也不现实。可你做了什么？你让上位嫔妃谦让，生生是从人家分利儿里夺下来，给她了，对也不对？
呵呵，你别不爱听，予还没说完呢，到了秋天，你和何贵妃又闹了一通，生生的将她气晕了，理由不过是嵌香国进宫的香水、胭脂、绸缎、首饰少了戚婕妤的。你们闹到予跟前儿，予才知道，原来不是少了戚婕妤的，而是珍品没有她的份儿，说真的，除了予和皇后、三夫人以外，便是九嫔也没有得到啊！她那儿闹个什么劲儿？
再有冬天，你竟然不顾帝威，大吼坤宁宫！为的还是戚婕妤，理由很简单，说是银霜炭少了戚婕妤的，皇后不和你闹，一本本账给你算过来，那戚婕妤景福宫的银霜炭数量，竟然不比何贵妃的分量少，可你说什么？你说她畏寒，多给些也是应当！
皇帝啊皇帝，别的小事儿予就不一一赘述了，可是你看看，为了她，你是将皇后和三夫人的威仪都平踏啦，是不是下次就得为她来和予这老婆子打啦！”
“儿子不敢！”
“哼哼，你可倒敢个试试呢！你母后我倒盼着那一天，好伸展伸展拳脚呢！”
好吧，沈晗乐成功的让赵河傻掉了。
他磕磕巴巴儿的说了半天，也只是吐出错乱的几个字，没有逻辑性不说，也组不成句子，还是最后换回话题，才算拯救了他。
“戚婕妤并没有和朕要，都是朕自己发现的，才……”
“好啦！”沈晗乐不愿意听他说下去，拿着蠢毙了当卖萌，很丢人好不好！
“皇帝愿意将她当成你心里中的高岭之花，予懒得理睬，只是‘谦’字，她不配！”
皇帝赵河按着隐隐作痛的头，又道：“要不，要不就选‘良’……”
沈晗乐又摇头：“不妥、不妥，她扯着予的儿子这般作幺，还能算‘良’？”
赵河彻底无力啦，他甚至于瞬间产生出这样一种即视感：他恭恭敬敬地问他娘想吃什么，他娘很大度的说随便；然后他每点一样儿，他娘就开始挑剔一样儿，直到挑剔的无菜可点……太难伺候啦！
沈晗乐不知道，她在无意之中竟让便宜儿子赵河明白了一个真理：虽然亲儿子上位的太后，在实际生活中是比太上皇尊贵的存在；但是，有太上皇和太上皇留下的势力做靠山的太后，才是身板儿最硬的人。
“母后您看……”赵河终于意识到“皮球回踢”的重要性。
“就定下一个‘衍’吧，予看，她不过是戚凤的衍生品，给你提供精神寄托的，既然她自己也认可，且甘之如饴，就用这个字日.日.提醒她吃水不忘挖井人吧！再有，予看，她于你除了精神寄托作用，也就剩下个能生孩子的优点，就让这个封字督促她多生高质量的好孩子，给咱们大春王朝繁衍后代。”
朕可终于不用自己选字了！——赵河心里松了一大口气，虽然觉得那个“衍”字有些别扭。
沈晗乐看着还赖着不走的赵河，皱眉道：“怎么？皇帝要是不满这个字，就选用‘颜’字吧，正好儿她也就是靠着那张脸让你高兴的。”
对于自己母后的底线已经不抱任何希望的皇帝赵河，哪敢应下，连忙堆着笑脸道：“‘衍’字挺好、‘衍’字挺好，还是母后高明！”
……
看着皇帝离开的背影，沈晗乐冷笑：怪不得人都说“人善被人欺”呢！原身那般疼爱赵河，也从没有得到他这般恭敬过吧？
女史看着怔怔出神儿的太后，轻声提醒：“娘娘，太子还等着您的懿旨出宫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