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南宸服了药睡着了,阿房从他房里出来,便有一阵悦耳的乐声传来,阿房走进一看,是蒙恬在吹排箫,他手里的排箫十分小巧,音色也很清脆,蒙恬吹出来的曲子,让人听的热血沸腾。
蒙恬听到那个脚步声,没有停下来,他记得她的脚步声,她走路的频率。
“蒙将军不止武艺高强,萧声也十分动人”,阿房站在他身后,笑着说道。
蒙恬放下排箫,转身对阿房微笑,“听闻阿房姑娘琴艺超群,能得到姑娘称赞,是蒙恬之幸”。
“将军是在取笑阿房吗?”,阿房俏皮的笑着,半开玩笑似的说道。
蒙恬看着她脸上那俏皮的笑,一时失了神,自子南宸到来她才有了这种笑容,阿房抬头看了他一眼,蒙恬连忙避开她的目光,“阿房姑娘,恕蒙恬冒昧”。
“蒙将军,想说什么,直说无妨”,阿房走上前,温柔的说。
“鸢儿,是姑娘的旁名?”,这个问题在蒙恬心中已经藏了许久,问问题的自己都尴尬的红了脸。
阿房忍不住笑出声,原以为他要问的是有关赵政或子南宸,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个意料之外的,“鸢儿并非别名,我家祖姓为巫,单名一个鸢字,巫鸢是我的名字,阿房才是别名”。
“蒙恬对姑娘真是了解甚少”,蒙恬低下头尴尬的笑着,他本是在心里想这,没想到竟然说了出来。
“将军说什么?”,阿房明明听的很清楚,可是却选择装傻,有时候,有些事知道了,不如不知道。
“夜深了,阿房姑娘还是早些休息”,蒙恬顺势接了下去,毕竟蒙恬可不是只知武学的武痴。
阿房上前走了两步,忽然停住脚步,转身走了回来,“蒙将军自小与赵政相识,定然知道赵政许多别人不知道的事”。
“姑娘想说什么?”,蒙恬虽对她有好感,但也知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赵政他和太后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阿房问完,蒙恬没有回答,阿房便笑着说到,“将军也是早些休息”。
见阿房要离开蒙恬连忙开口,“阿房姑娘真想知道?”
阿房没有应话,只是坐在了他的对面,蒙恬也跟着坐下,“先王年幼之时,做为质子,被送往赵国,遇到了吕不韦,那时的太后是吕不韦的舞姬,先王十分欣赏太后的舞姿,吕不韦为了讨好先王,便将太后送给了他,不久之后太后便产下了大王,回到秦国后,先王十分宠爱太后和大王,可是大王自小便被他人说是孽种,并非皇室正统,先王便下令杀了这些多嘴之人,可这些人终究是杀不尽的,而太后对此并不在意,自先王入土后,太后便不爱搭理大王,毫无关心可言,甚至不惜要大王尊吕不韦为仲父,大王那时年幼,加上众多大臣上书,无奈只得妥协”。
“赵政心中定有许多不快”,阿房双手紧握,眼神飘忽的说到。
“大王看似至高无上,实则心中苦楚,早已让他的千疮百孔,却也坚硬如石”,蒙恬说着握紧拳头,重重的砸在石柱上,用余光瞟了一眼阿房,语气柔软下来,“自姑娘出现以来,大王他倒是变了不少,人也愉悦起来”。
“是吗?”,阿房低下头,看着地面,眉眼呈现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蒙恬正坐着,看着阿房,眼神犀利,“阿房姑娘,当真要随宸公子离开?”
阿房站起身,一只手扶着柱子,好看的指甲抓在上面发出刺耳的声音,“阿房视赵政为友,就如蒙将军一般,赵政于阿房的恩情,阿房铭记于心”。
“这是姑娘的决定,蒙某不便多言”,蒙恬也站起身,阿房并肩。
阿房放在石柱上的手抓的更紧了,“可姐姐,她一直对宸心有芥蒂,将军定知道当初巫族灭族之事”。
蒙恬点点头,阿房继续说到,“想来将军也只这事与宸无关”。
“宸公子与卫王的关系蒙恬清楚,这件事必然与他无关”,蒙恬虽是秦国大将,可子南宸确实是个值得敬佩之人,在外人看来卫国弱小的不屑一顾,可真正懂的人就知道,卫国虽小,可百姓却安乐和平,看似兵弱,却有一支可以一敌十的铁骑军,这些可都是子南宸的功劳,至于这么多年不被重视,是因为他们从未主动攻击他国,就连他们的兵力都无法估算。
“将军似乎,十分欣赏宸”,阿房微笑着,微微抬头看着他。
“姑娘难道不知这叫英雄相惜”,蒙恬一脸严肃的看着远方,手随意的搭在剑柄上。
阿房低头轻笑,又扬起头,“原来蒙将军并非阿房所想的样子”。
蒙恬也放声笑着,低头瞥了一眼阿房,那张甜美的笑脸,动人的眼睛,微微上扬的嘴唇,几缕散落在脸上的碎发,在月光的照射下,美得让人沉醉,蒙恬拿出排箫继续吹着,这一次他的萧声夹杂了许多柔情,阿房站在他身边听着,闭上眼沉醉其中。
子南宸房顶上的洪武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虽听不清两人的对话,可看两人的动作,两人关系应不凡,若是手下人看到了,定要怀疑阿房与蒙恬的关系,可洪武不会,因为他相信阿房,却不是因为阿房这个人,而是相信子南宸。
一曲闭,阿房睁开眼,“蒙将军的夫人真是好福气”。
“哦?”,蒙恬放下手中的排箫,侧头看着她,玩味的说道,“难不成姑娘,看上蒙恬了,那两位蒙恬可都惹不起”。
“阿房听赵政说,蒙将军的夫人,是个难得的美人,将军家中有如此美人,自然无意多看阿房”,阿房也跟着他玩笑似的说道,眼睛里闪着孩童般的天真。
“大王对姑娘可是无比重视,姑娘这么说,蒙恬可是有罪了?”,不得不说蒙恬笑起来的模样很好看,少了一份厉气。
“蒙将军说笑了”,阿房说着后退了几步,忽然严肃到,“将军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吧!”
蒙恬也跟着严肃起来,“姑娘何出此言?”
阿房苦笑着,脸上是笑容,眼里却尽是悲哀,“灭族之仇,阿房都视若无睹,每天安心度日,想想也真是可笑”。
阿房的这种笑,蒙恬经常看到,轻叹一口气说道,“姑娘虽从不提及报仇之事,可蒙恬知道姑娘必然有自己的原因”。
“灭族之仇,阿房想过要报,可阿房不知这是谁的错,这仇又该找谁报”,阿房看着湖里游动的鱼,目光寒冷,声音却十分温柔,“若说这一切是各国之错,可若不是赵政与宸照顾,他们又岂会寻到我巫氏一族住处,可若要怪罪于他们,仔细一想,这一切好像是自己造成的,若不是带他们进村,又怎会发生如此多的事,这么说下来,岂不是阿房自己是自己的仇人,难不成阿房要自己杀了自己?”
蒙恬随手捡了一个石子丢进湖里,“依蒙恬之见,这一切无非是传说之过,人云亦云,天下众人,谁能无过”。
“若传说真是如此,巫族之中当真有神女,阿房盼望这天下霸主,能早日现身,还这天下百姓一个太平盛世”,阿房面无表情,抬头看着天空星宿,似乎想从中寻找到什么。
“太平,这太平又需要鲜血染红多少土地才能造就,蒙恬是不喜杀戮之人,披上这身盔甲,源于家族之托,朋友之义,倘若真可以还这天下一个太平盛世,百姓安定生活,蒙某倒是愿意付出任何代价”,蒙恬说着,握住腰间的剑,将其滑出,又猛的放回去。
阿房抬头看着蒙恬,眼神坚定的说道,“若没有鲜血如何一统,又何来太平可言”。
“姑娘认为宸公子会是那个一统天下之人吗?”,蒙恬没有回避,紧盯着她的美眸。
“若宸有此意向,阿房定然生死相依”,阿房说着避开他的目光,看向子南宸的住处,“只是宸不喜尔虞我诈,更无争霸之心,可这正是阿房最为欣赏之处”。
“难怪姑娘无意于大王”,蒙恬微笑着对她说着,没有埋怨,没有夹杂其他情绪。
阿房收回目光,眼前忽然闪现出赵政坐在那个位置时威武霸气的模样,“宸曾许诺我,陪我孤村荒岭相守一世,这正是阿房所想,远离这世间纷争,可阿房明白,以他的性子,自是放不下母亲弟弟,天下百姓,不过,阿房愿意等,等到那一天,至于赵政,阿房相信他会是那个霸主,还百姓太平之人”。
“姑娘是铁定要与宸公子离开了,就不怕蒙恬将今夜所言禀报大王?”,蒙恬眼神变得凌厉,语气变得僵硬。
“阿房相信蒙将军绝不会做违背心意之事”,对于他的凶狠,阿房以笑容应对。
蒙恬也不知这女子是太天真还是太聪明,但是她似乎比自己还了解自己,“看来姑娘是看透蒙恬了”。
阿房又低头轻笑,她喜欢如此,可她却不知这模样惹得多少人沉醉,“今晚与将军说这些,并非阿房看透将军,而是阿房确不知该与谁言”。
蒙恬仔仔细细的看着她,眼前的女子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他确实看不透了,说是一个平凡普通之人,可又聪明绝顶,聪明的让人害怕。
巫清与王贲刚从牢房回来,便听到她评论赵政和子南宸的话,当她提起子南宸时的崇拜和迷恋,让巫清心里有了异样的感觉,她之前的所有计划,也从这一刻改写了,可惜的是若她早一点回来,听到的更多,也不至于给日后的自己带来如此多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