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度妍双手戴着厚重的手套还是插在大衣的袋子里缓缓走进寝室，一楼的过道里，不少女生披着湿漉漉的长发排队使用吹风机。泛着光泽的头发好像冻住一般，变成长长的冰柱，徐度妍忍不住替她们打了个哆嗦。
回到寝室，陈婷婷便拿着一个暖手袋凑近徐度妍，“我回到寝室才知道，顾神是因为收到offer啦！”
“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嘛。”将身上的围巾，手套等一层层装备卸下来，光着手在暖手袋上蹭了蹭温度。“不过你怎么也知道了。”
“听说晚自习的时候广播播报了，报了一连串的校名呢，估计是想激励我们吧。”
徐度妍点点头表示了解，然后拿着脸盆去接热水洗脸。陈婷婷无奈又如小尾巴般跟了上去，“所以这么多offer也不可能是一下子圈涌来的啊，顾神之前一直瞒着你？”
“怕我多想吧。”
陈婷婷倚在门前看着热气朦胧里女生精致的脸颊，“我觉得你有一点点变了。”
将手中的洗面乳揉匀，擦在脸上，有些含糊不清：“怎么？”
“觉得你变得更好了。我记得你当时刚和顾神在一起的时候，还曾经和我抱怨说。一开始所有人都在你面前夸他优秀，你会很开心很自豪。可是越到后面，越生出一股自卑，觉得自己处处不如他。”
“我现在也是处处不如他啊”徐度妍双手舀起水扑在脸上，“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我做好自己就可以了。我去和他比做什么。”
“我觉得这样很好哎。”
“行了，让让”徐度妍单手捧着洗脸盆，一根束发带盘着乌黑的长发。洗过的脸颊白皙透亮，泛着少女健康的红。
村上春树早就说过：如果我捉不住他，留不住他，我会让他飞。因为他有自己的翅膀，有选择自己天空的权利。
徐度妍洗漱完之后便上了床，面前摊着寝室用桌，上面还有明天要抽背的英文作文提纲，厚厚的一本。徐度妍叹了口气，有些犯懒。
其实对于偏文科老师要求全部背诵的做法，她到今日都无法认同。
譬如语文古诗填空，翻来覆去也只不过考那么几句名句。
譬如英语作文，一张试卷也不过一种题型。每种题型背一篇也算准备充足了，何必冬日深夜捧着这么厚的讲义死磕。
往被子里缩了缩，徐度妍还是决定对自己好一些。翻开讲义夹挑选了几篇有代表意义的作文提纲背诵，到睡觉前也算是背得七七八八。看着其他室友们还敞亮的桌灯有些叹息，最终还是氤氲着嗓音提醒了一句：“很晚了，你们早点睡啊。晚安。”
“晚安。”
高考就如同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高考是你们唯一的出路。
曾经何时，徐度妍也曾把老师的话当做人生箴言。可是如今她的周遭，傅流仰夏颜都保送去了自己想要去的学校。顾程也到达了他想要去的高度。只剩下她一个人在这独木桥上孤军奋战。
不是不在乎的吧，也并不是不羡慕。
只是，所有看不惯别人好而产生的嫉妒心理是不可取，而她只是不想看自己懦弱。
难得开了个小差，为了保证睡眠充足的徐度妍也万万没想到英语老师会在这件事上堵着她们。当老师宣布用一节课抽背的时候，不是不惊讶的，但转念一想，自己昨天将经典的几篇都背诵了下来，想要通关也不难。
何况一个班四十多个学生，老师还能一个个抽背过去不成。
只是徐度妍忘记了一个大前提，这是在高三。
还有一个小前提，前段时间她刚考了年级第一。
全世界的人都只知道第一个登上月球的人，每年高考也只有高考状元登上报刊。第二名永远不会让人瞩目。
即便老师们包括徐度妍自己都知道，上次的第一不过是歪打正着，但并不妨碍老师们把她当做重点培养对象，毕竟她是文理分科以来第一个超过郑媛取得第一的人。
所以当徐度妍站起身来背诵时面临的就是这样的境况。
“记叙文的模板”，呼啦啦一阵背诵。“议论文第三篇”，徐度妍楞了一下，见老师还是直勾勾盯着她，硬着头皮背诵下来。心里却不断在祈祷，到此为止到此为止。
可是老师偏偏不如她所愿。
“第五篇”
徐度妍最终还是认命投降，“老师，我没背下来”
“没背下来？为什么没背下来。”
徐度妍低着头不吭声，因为根本没有必要啊，只是这样的理由是怎么也不能当着老师的面说出口的。
“知道我为什么单抽徐度妍吗？”
沉默。
“抽她一个人就能看出你们整个班的情况！”教案啪一声拍在讲台上，“成绩好的学生总是攻克难题，把所有时间都花在数学上，每次我来你们教室转，你们全部都在做数学。还有文综，文综背诵的东西多，说出来都是理由。看不上英语是吧？觉得英语不重要？还是英语特别简单，你们个个能考满分了啊。”
陈词激昂的一段话。
“成绩好的都像她一样的心态，觉得背诵几篇应付应付老师就可以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成绩差的压根就没想去背！你们啊，自己想想吧。”随着下课铃声，英语老师踏着高跟鞋捧着教案走出门去。徐度妍还孤零零地鹤立鸡群，她眼神怨念地朝班长看了一眼，“所以刚才我是被当成杀鸡儆猴的那只鸡了吗？”
班长给了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但还是安慰道：“要当那只敬猴的鸡也是需要资本的，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由你看出整个班啊。”
徐度妍哀嚎一声，陷入座位，懊恼透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