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杜凌寒接到夏令营带队老师的电话时,她正在温馨家园兴致勃勃地听取春桃汇报去省城一文学院学习的情况。
“阿姨,半年来,我不但学习上大有收获,而且——”说着,春桃的面颊上飞来一团红云。
“而且怎么样了?”看春桃兴奋的神情,杜凌寒已猜出了一二。她就含笑问道,“是不是遇到了心上人?”
“阿姨,你不要笑我呀!”春桃默认了。
看春桃收获了爱情,杜凌寒也为之高兴,“快给阿姨讲一讲经过,说说小伙子的情况!”
“他叫文心,是文学院的一名助教……”春桃含羞道,“阿姨,我觉得幸福来得太快了,我有些不相信这是属于我的幸福……”
“傻丫头,幸福总会降临在善良、勤奋的女孩身上的……”
杜凌寒话没说完,手机铃响了。
“您好!哪位?”看是陌生的号码,杜凌寒问道。
“您好!请问是华舒琪的妈妈吗?”带队老师问道。
“是,找我有什么事?”杜凌寒瞬间有一种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
“您不要着急!华舒琪出了点事,需要您来GZ一趟。”带队老师想把话说得委婉一些。
“我的孩子怎么了?请您快把一些情况告诉我!”杜凌寒一听舒琪出了事,差点晕了过去。
自从十年前,杜凌寒因救小玉,而使舒琪被绑架并被救回至今,舒琪健康快乐地长大着。杜凌寒渐渐忘记了所有的痛,把希望都寄托在了一双可爱的儿女身上,没想到,在夏令营活动时会出意外。
“您一定不要着急,医院里最好的医生正在尽力抢救孩子。医院让我告知您,并请您配合,因孩子失血过多,急需输血。但您的孩子是RH阴性血型,这种血型血库里缺少备存,您的家人有没有这种血型?如果有,一同前来,为孩子献血,时间越快越好。”带队老师又不得不把这种情况向杜凌寒说明。
悲伤是无济于事的,重要的是赶快想出办法。华厚德去冰岛考察了,暂时回不来。杜凌寒擦干眼泪,没有丝毫的犹豫,她拨通了石亦非的电话。
石亦非正在全市范围内的教学研讨大会上讲着话,调成静音的手机就放在他的讲稿旁,来电时手机屏的一次次亮起还是被他发现了。
他瞥了一眼,看到来电是杜凌寒的。
凌寒没事是不会打电话给我的,凌寒肯定遇到了什么困难。
石亦非讲不下去了,他吩咐了身边的教研室主任几句,就匆匆离开了会场,来到他的车里。其间,杜凌寒的电话又一次次打来。
“凌寒,发生了什么事?”石亦非一接通电话,就急忙问杜凌寒。
“亦非——”石亦非总算接电话了,心急如焚的杜凌寒好似抓住了救生的稻草般,她忍着泪水说道,“我们的孩子舒琪急需输血,他的血型正好与你的血型一致,我们赶快去GZ,你要输血给他!”
石亦非心中一惊,但事情紧急容不得多说。“好的,凌寒,别着急!我这就去你那儿,在路上我会订好去GZ的机票的。”
石亦非说着就启动了汽车。他边开车边查询了一下A城航空公司去GZ的航班,最近的航班在一小时五十分后起航。他算了一下时间,到杜凌寒那儿走高速最少也需要两个小时,而他一个小时二十分左右可以下高速,然后用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可以赶到机场。
这样算来,为了节省时间,他下了高速直接开车去机场,而杜凌寒可以先去机场等他。杜凌寒同意了石亦非的打算。
五个多小时后,石亦非和杜凌寒下了飞机,匆匆赶到舒琪所在的医院。
主治医生简单地向石亦非和杜凌寒说明了一下情况,孩子轻度脑震荡,因失血过多暂时处于昏迷状态。
一路忍着没哭出声的杜凌寒,听医生这么一说,一下晕了过去。
华舒琪在重症监护室。
事不宜迟,石亦非正配合医生护士做着输血前的准备。
原本应是一家人的三个人在这种境况下重逢了。
在护士的急救下,杜凌寒醒来了,她的第一意识就是儿子舒琪怎么样了。
“我的孩子怎么样了?”
“阿姨,没事儿!”陪伴杜凌寒的一个小护士说,“献血的叔叔已经检查完毕,符合献血的标准。他已被推进手术室了,医生正在为您的儿子输血。”
“舒琪,我的孩子,你一定要坚持下来!你的爸爸在为你输血。”杜凌寒默默地祈祷着。
手术室内,石亦非400ml的血液静静地输进华舒琪的体内。
石亦非侧脸凝望着华舒琪——那个白白净净的小男孩,他的脸上还带着没有脱尽的稚气。他静静地躺在那里,脸色有些苍白。他的呼吸由微弱到急促又慢慢变得匀细,脸上慢慢有了血色。他就如一株倔强的小白杨,坚定而顽强。
“对不起,儿子,你受苦了!”石亦非微微露出歉意的微笑。
一个成年男性一次最多输400ml的血液,然而石亦非一次次地对医生说:“没关系,我身体健康,可以输再多一些!”
450ml……500ml……550ml……600ml……
“不能再输了,准备拔针!”医生命令护士。
“医生,没关系!真的没关系!孩子的生命最要紧,他失了那么多血,600ml怎么能够呢?再说,我已请了假,休息几天就好了。”石亦非一再恳求医生。
“你是孩子什么人?”医生问了一个似乎不相关的问题。
石亦非一愣,随即说道:“我是孩子的舅舅,我救孩子不是应该的吗?”
鉴于华舒琪严重缺血、血库又断血的情况,医生又让步了:“输血后,你不能起身,要静养几天才行!”
“好,我保证听从医生的安排!”石亦非愉快地说。
“好,再输200ml!护士做好准备,为献血者做好输液准备!”医生吩咐护士道。
石亦非整整800ml的血液,静静地流进华舒琪的体内。
华舒琪的血压、心跳等各项指标渐渐地都有所回升了。
“很好!孩子已脱离危险了!”医生用一种肯定的声调说。
“儿子,加油!”石亦非默念着,看着护士把华舒琪推出了手术室的门,又送回了重症监护室。
石亦非的眼睛湿润了。
手术室外,等待了三个多小时的杜凌寒心神如焚。那一墙之隔的门里,有她世上最为牵扯心肺的两个人。她看不到他们,不能听闻他们的生息,她的泪水一阵比一阵汹涌……
“病人家属,快接病人回病房!”护士喊道。
当护士把石亦非从手术室里推出来时,石亦非已挂上了吊瓶,但杜凌寒看到了石亦非脸上幸福的微笑。
“儿子没事!”石亦非为杜凌寒带来舒琪平安的好消息。
“亦非,辛苦你了!”杜凌寒的泪水又扑簌簌地流下来。
“凌寒,不要这么说,能为你和孩子做些事情,是我求之不得的。多年以来,今天是我感到最快乐、最幸福的一天!谢谢你,凌寒,把孩子养大!”石亦非也是泪流满面。
杜凌寒随着护士把石亦非送进特护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