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中旬,石亦非随王品去省城拜见了他未来的岳父母大人。王品的父亲——省教育厅厅长王中钦,见石亦非一表人材,言谈举止文质彬彬,心中很是满意,对王品瞒着他把石亦非从乡下调到直辖市教育局任职一事的不满也减了大半。自然石亦非也很顺利地来到了省直辖市教育局上班,虽然这并不是他所想要的生活。
十月一日国庆节这天,秋高气爽,天空格外高远蔚蓝,一如王品愉悦的心情。这天,王中钦厅长在省城最为豪华的酒店为他的爱女王品举办了一场最为隆重的婚礼。
嘉宾如云集,场景比霞蔚。这是一场中西合璧的婚礼。婚礼上,身着一袭白色婚纱的新娘王品笑容灿烂,幸福溢满全身,她紧紧依偎在新郎石亦非的身边。身穿礼服的石亦非更显英俊文雅,但他的内心却在做着激烈的搏斗。临阵脱逃吗?太荒唐了!就此就范吗?还会有其他出路吗?现在再让自己选择,不是很虚伪吗?你早干嘛去了?……算了吧,事已至此,还是把她忘掉吧……他的两种思想扭打在一起,不分上下。眼前的王品千娇百媚,石亦非却视而不见,他满脑子都被杜凌寒凄然的神情所占据。然他的凌寒在哪?他的眼泪欲涌流而出。
这时司仪对新娘王品说:“新娘王品,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结为夫妻?无论幸福或不幸,贫穷或富贵,疾病或健康,甚至生和死,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王品深情地望着石亦非回答:“我愿意!”
司仪又问新郎石亦非:“新郎石亦非,你是否愿意这个女人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结为夫妻?无论幸福或不幸,贫穷或富贵,疾病或健康,甚至生和死,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在如此庄严的时刻,石亦非不愿欺骗王品,他硬是把自己拉回现实,艰涩地回答:“我愿意。”声音响亮却有些悲凉。他努力地想多些笑容,但他感觉,他的笑容是那么勉强和苦涩。
然后在司仪庄重又不乏幽默风趣的说辞中,他们又交换了结婚戒指,喝了交杯酒,又在亲朋好友的欢呼中接了吻……他强迫着自己机械地完成了结婚仪式。
而此时,在另外一个城市,杜凌寒与华厚德也在举办另一场婚礼。婚礼的殿堂上只有他们二人,以及为他们主婚的神父和华厚德的两名好友。他们的婚礼很简约,没有邀请亲朋好友,甚至连双方的父母都没有告知,自然没有谁来为他们祝福。
在更衣室,杜凌寒为自己换上了洁白的婚纱。没有伴娘,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只有她自己一人。此刻,她的心情是那样的平静,那样的波澜不惊。她精心的为自己做着妆扮:把长长的头发盘起来,盘成一个漂亮的发髻;头饰不多,但都安插得恰到好处,在额角疤痕处,她巧妙的用一个头饰遮掩住了。眉眼不描不画都已清丽可人,今天既是自己新婚的日子,自然要好好地描摹一番。眉线弯曲有致,双眸深邃有情。她又为自己涂了淡淡的粉底淡淡的香粉还有淡淡的腮红,以及淡淡的唇膏。这个妆扮本是为你的,今天却换做了他人。看着镜中的自己,杜凌寒不禁为自己的美丽而叹息,自古红颜多薄命,难道我也不例外吗?为谁衣裳为谁容,你的美丽是为谁而生呢?杜凌寒想到石亦非,又抚摸一下肚子里的孩子,两行清泪随即顺着脸颊流泻而下。亦非,你在哪?我带着我们的孩子,即将成为别人的新娘,我真的好不甘心!……不,我不能让华大哥看到我伤心,我不能沉浸在往事里。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我要高兴起来。华大哥是个好人,是他救了我和孩子,我是心甘情愿嫁给他的……她擦干脸上的泪水,又补好了妆,她努力地微笑着对镜中的自己说,就这样把自己嫁了吧!镜中的自己也微笑着看着她,笑里带着勉强。杜凌寒一下被镜中的自己逗笑了,嫁就嫁吧,干嘛不高兴呢?如果反悔,现在还来得及。她摇摇头,苦笑了一下,涩涩的,却不再悲伤,这是自己的抉择,与别人无关。杜凌寒竭力让自己振作起来,为了她和亦非的孩子,为了华厚德。她觉得对不起的只有自己的爸爸妈妈,然而,她又能怎么做呢,只能如此而已。
华厚德与杜凌寒的婚礼举办地点是在教堂,这是华厚德提出的,他是想在庄严的教堂里,通过神父的问答,以此来表达他对杜凌寒虔诚的爱,他愿意和杜凌寒甘苦与共,生死相依。
他们都明白,他们是地下夫妻,在法律上还不能名正言顺。但华厚德已经向法院递交了与他妻子的离婚申请,离婚是早晚的事。再加上,杜凌寒此时的处境,她觉得别无选择,为了生下孩子,她拿自己的婚姻做了赌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