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拘摊开信件,三人便细细将内容看了起来。信的内容上透露的东西似乎比三人之前所想更加复杂,之所以说复杂,正是因为这个陈长老他不简单。
信的内容暴露了陈长老本人复杂的身份,陈长老在正一派的身份并无特别之处,与其余大部分长老一样,陈长老身为正一派这样名门大派的长老,天资愚钝,靠着丰富的资历到了长老的位置。可就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长老,事实上却是炎冥宗多年前派遣到正一派的卧底。炎冥宗自身内部组织极为复杂,除了高层外,大多数炎冥宗门人各自分成好几股不同势力,并皆有自己独立的目标和行事风格。陈长老来自炎冥宗一个即将升格为高层的护法拓跋荒麾下,而他表面上却又为炎冥宗另一个较弱的名为鬼火护法的人服务着,所以陈长老同时有三重身份,但信中可知,他最终的目的只有一个,便是挑起此次正一派激进派门人与炎冥宗鬼火护法共同袭击江家大比的事件。拓跋荒此人,从他写给陈长老的信可以看出,属于不择手段一类,为求打压自己的竞争对手鬼火护法,拓跋荒不惜冒着挑起自己宗门与正一派甚至江家三个势力的恩怨。从他信中文字可知,由于炎冥宗和江家皆为超级势力,所以这场事故就算出现新秀的伤亡,也极难造成两大势力火拼的壮观场面。
他丝毫不怀疑正一派与鬼火护法的手下们会被江家内卫迅速剿灭,所以将常年远离红醴境,完全对江家势力没有深刻认识的鬼火护法手下骗来,其目的便是让江擒龙监督下的内卫杀死鬼火的得意门生,火真长老。火真一死,鬼火护法便如失去左膀右臂,自己进入炎冥宗高层议院的机会便会增大许多。而陈长老诱惑火真的筹码,便是那黑狼印。他们原本的计划中,先将大比考生杀伤一部分,搅乱局势,然后趁机入侵江家,扫荡珍品。可见火真所听闻的陈长老耳中的江家,基本属于暴发户般的存在。
三人看着看着,竟然不约而同噗一声笑了出来,江无拘越看越觉得这个世界的魔宗人士,也有不少朴实憨厚之人。范济和霍环则感叹,魔宗人才济济,鬼火这徒弟火真长老,徒有一身本事,脑子却不太好使,估计鬼火本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混到护法一职也是福缘不浅。“如今火真身中剧毒,范兄弟你那毒针猛吗?”霍环想了想问到,“我用的对付人类的剂量,火真属于半只脚踏入真元阶段的高手,一条命是保下了,但是至少三五天是使不出一点本领的,否则毒性就会扩散开来。”范济认真回答道,他在对于自己武器的了解上有着绝对的自信。“我看我们先寻到考官联系一下吧,信中提到他们似乎也安排了人手混入江家捣乱,此刻江家大宅内,全八境与江家交好的顶级宗门都有贵宾在场,估计就算没有内卫他们也很难活着逃离江家了,完整的死都不是容易的事情。”江无拘脑海中扫过议事堂看到的那些掌门与贵宾们的名单,一脸幸灾乐祸的叹了口气摇摇头。“最怕熟人背后捅刀子,这鬼火护法也是输在个蠢字上,可怜了这陈长老,当了这么长时间卧底,估计事情不对他就随时会跑,却这么不明不白就被范济阴死了。”江无拘说罢,三人开始收起地上正一派和炎冥宗的一些丹药,以及之前大比时获得的令牌,粗略一算也有几十枚了。“想不到竟然有这么多,看来他们之前没比赛时也袭击过一些选手。”
此时江府内院,江天华正坐在房内修炼内息,他原本闭着的眼睛突然一下子睁开了。一柄利剑从旁边窗外如闪电般一下子刺来,直逼江天华面门,那剑身寒光中透着一丝绿色,定是淬了剧毒的缘故,杀手以一种刁钻至极的角度刺出了这一剑,无论是力道,时机,角度,各个因素都把握的十分到位,这手法一看就是有着多年刺杀经验之人,杀手本人盘踞在江天华房外数个时辰,就等着江天华调息即将结束,身心放松的一刹那出手,一切刺杀过程都进行的恰到好处,杀手出手的瞬间,便已觉得自己得手了。“啪!”江天华大手一挥,一巴掌将那剑和它的主人一并拍在地上,刺客挣扎了一下便晕了过去。“来人吶…..。”江家下人听到江天华轻轻的吩咐声,进了房来。“把这人拖出去关起来,问问哪里来的。实力如此差劲却偷袭我,必有蹊跷。另外内卫队长又故意跟我开这种危险的玩笑,明知这种刺客对我不利还放进来,通知他罚半个月俸禄。”江天华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声,闭上眼睛调息了一下,便起身准备出去看看,毕竟有杀手出现在他厢房内,说明很有可能江府其余实力高强者也会遭到袭击。
江天华在床前站着深了个懒腰,又到一旁下人备好的水盆中洗了洗脸,尽显当年少爷本色。从桌上拿了个洗好的果子,江天华慢悠悠边吃边往议事堂方向走,之前宾客们议事到一半,各派掌门正事都聊得七七八八了,皆觉得有些无聊乏味,其中便有人提出在议事堂内搞些娱乐活动。于是下人门按江天华的吩咐拿了些斗鸡斗虫,棋盘棋子之类的玩物进来,这些老掌门便连带着彩头围在一团开始边赌便玩起来,江天华对这些毫无兴趣,索性打了个招呼便回房了。
去议事堂的路上,不时能看到有被打的鼻青脸肿的黑袍人被江家内卫拎住一只腿往内务府的大牢拖行,一路上许多江氏族人的小孩好奇的瞧着,他们好奇也是不奇怪的,毕竟就算对于江氏一族的成年人来说,敢于跑到江家庭院内胡乱行凶的人,也至少有小半辈子没见过了。江天华和蔼可亲的和一路上的江氏族人们打着招呼,江姓之人皆有所传,江天华是历代以来最没有架子的家主,所言非虚。
到了议事堂门口,江天华颇感诧异,堂内依旧如之前离开时一般,如寻常赌坊一样充斥着兴奋的说话声。按理来说,就算掌门们对付刺客绰绰有余,被扫了兴致相比也会安分点,不继续玩性大发了。可江天华还是低估了那群掌门的粗神经,他进到堂内便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原本场内正在搏斗的公鸡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桌子有些散乱,想必是也有刺客在这里蹦跶了几下就被制服了,然而取代原本那些斗鸡斗虫,如今正在取悦掌门们的,竟然就是两个黑袍刺客。
“段长老,你们这是在干嘛?”江天华一脸惊奇的问着一旁正在给一个负责收赌资的掌门下注的一元宗长老段罡,段罡为人老实直爽,定然会如实告诉他。“哦,是你呀江族长,这事儿是这样的,我们原本玩的挺痛快,不知哪里来了几个不要命的傻子用剑捅我,当时我们几个掌门都专心看着斗鸡呢,这人连真元都没有,所以我没注意就被他捅了一下,扎的我皮痒痒。”“然后呢?”江天华继续问道。“然后斗鸡被这货的杀气一惊,死了,他娘嘞,斗虫也趁乱跳走了,我们几个掌门没办法,只好捉了这两人,让明心宗的杨长老施了摄魂大法,当斗鸡凑合一下。”江天华听罢无奈摇了摇头,毕竟这次江家庆典议事,各大宗派势力间已对于诸多事宜达成共识,并无其余正事需要处理,作为主人的他,却让客人没能好好接收招待,江天华心中还是有几分歉意的,所以看着这些掌门兴致勃勃的样子,也不好继续叨扰,他向段罡打了声招呼,扭头打算往内务处去看看。“江族长,你次子江无拘根骨奇绝,一元宗有意邀请江二少来我们这边交流学习一段时间,你看这事可以吗?”段罡一脸期待写在脸上,认真的看着江天华,他并不擅长掩饰内心的想法,对于段罡的人生来说,掩饰这种对于敌人的行为是没有必要的,因为任何敌人只需要一拳头就能解决,何必掩饰,如果一拳不够,最多就两拳头而已。江天华听了颇有兴趣的摸了摸下巴想了想。回答道:“内人十分疼爱无拘,我说了不算数,等下我去问问她,晚宴时答复你和郭门主。”段罡听了知道这事有戏,咧嘴哈哈一笑拍了拍江天华肩膀,回头扎进背后的“赌窝”里又玩了起来。江天华无奈的摇了摇头,还是打算往内务府去看看。他要打听一下内务总管有关于刺客事情的调查情况,如果有人对付江家庭院内的人,江天华并不担心,因为内卫之精锐程度远超外人想象。但是江无拘之前曾在大比遇刺,江天华不得不管。
“当家主好累啊,真羡慕无拘无惑这两个小子,你们当爹了,我可就能放下担子带着轻裳四处溜达放松咯。”江天华自言自语到,提到家人的名字时,他嘴角总不自觉的轻轻扬起,仿佛说着什么十分轻松幸福的事情。“唉,能者多劳,无敌也是一种寂寞。”江天华无奈的偷偷说道,摇了摇头继续慢悠悠往内务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