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侄打算最开始在倭国用黄金卖白银，然后再用白银再国内购买黄金，两国之间白银和黄金比有差异，只是这条路看来走不通了。”
“不，还可以的，只是获利相对较少罢了。”张宗说道。
“怎么说？”
“比如在早些年，一两黄金可以兑换二十两白银，而现在只能兑换十两白银了。但在大明，只可以兑换八两白银，还是有赚头的，只是没之前那么利润高了。”张宗解释道；“之前也有人在做这生意，但见利润不是太高就放弃了。像我们跑船走货到倭国，不愁卖不掉，这样既相当拿大明的白银换了倭国的白银，又赚了利润，这比单纯的拿金换银要赚的多得的。再加上海上风险，两成的差额在海上来说，并不是很赚，只相当于在大明做生意了......”
“方公子若是依旧想做这生意，倒不会亏掉。”
“嗯......这只是第一步，若是一切顺利的话，我就会开始异地兑换，只是没打算收那么高的手续费，只打算每百两收一两的手续费就可以了，不足百两不收费。我这几个月看过天津城过往的船只，这方面的需求可定是不少。”
“确实是的。”张宗接过话来到：“其实我们都不愿意带着银子跑船的，海上有风险，大风大浪时常会造成船毁人亡的局面。再者就是携带大量的银子，占据船很大的空间。若是能够异地兑换，把放银子的空间剩下来换成货物，又能多赚点钱。若是方公子能够办成，那我绝对是愿意的把银钱放在你这里的，而且能给方公子拉来不少单子。”
方源忽然感觉这条路或许能够走得通，只是慢点罢了，只是想想前面有个户部银行，心里就觉得压抑。
“前面两步都做的顺利的话，就可以开钱庄了，同样提供放贷、收款的业务。只要量大，利润小点不是问题。而且我知道常常有许多小商家没有本钱把生意做大。若是我在天津借款给他们购货，月收五分利，而他们到倭国转手卖掉或就可以挣个十成的利润，连本带息还我一点压力也没有。然后......”
“然后是什么？”董其川问道。
“然后是顺天府、应天府、苏州府、松江府开设银号，通存通兑......”
“然后是银号、票号、银行......”方源平静的说道，其实方源没有说出来实话，不然那样大家更不能接受。
“银行？”三人都是一愣，想不到方源年轻的面貌下，竟然有如此野心。
在大明真正作为银行的，也只有大明户部银行，大明内务府银行，大明通商银行这三家银行。网点遍布全国各地，而且都是皇家在背后作为支撑。其中户部银行最大，基本上每个县都有户部银行；内务府银行主要针对皇家服务的，由内务府开办的银行，主要用来内务府融资的；通商银行则主要服务于商业的，每个府都有网点，个别商业比较发达的县也会有网点，比如南方苏州府下面的几个县。
票号也只有十多家有规模的，而在大明更多的是银号和钱庄，遍布各府县，基本上都是私人的，局限于一府一县。私人想要开办一个全国性银行，若让别人听到了，无疑是天方夜谭。
“这可是需要几代人才能完成的事情......”张宗喃喃道。
“呵呵，说不得我这一代就能完成呢？”方源笑着说道。
“哈哈......好好好！”董其川有些激动道：“伯恒有如此大志，老夫便是举家相助也要助你完成！你那点本钱，起步太慢。阿贵，你到库房调一万两白银给伯恒做本钱用。”
“不不不......”方源急忙拒绝道：“伯父且不可如此。”
“怎么？怕我收你利息啊？放心，这些就当做文欣的嫁妆了，提前预支了。反正以后也都要带到你们方家的。”董其川知道方源有如此想法，甚是高兴。这份想法可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爹爹，你再这样，我可就不给你们冲茶喝了。”董文欣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子，哪里习惯被人这么打趣。
“就是，你这么大年纪还为老不尊的说自家女儿。”突然门外传来一个女声，却是董文欣的母亲，董其川的夫人来到了。除了董其川，其他都过来与她见礼。
董其川的夫人钱氏斜睨着方源，忍不住说道：“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就先想着小女的嫁妆了，还要带到海外......”
“夫人。”董其川沉声道。
“母亲，不是这样的。”董文欣也急忙道。
“闭嘴，有哪个未出阁的女孩子抛头露面的与陌生男子相见的？还不回去？”钱氏瞪着女儿高声道。
“谁是陌生人了？”董文欣嘀咕道，但不敢违逆自己母亲的话，对着方源肃拜而去。
“伯父、伯母，小侄也先回去了。”方源对着董氏夫妇道。
“刚刚说的事情，我会让人去办的，你先回去吧。阿贵，你去送送。”董其川不理会钱氏的目光，对方源道。他也知道今天这顿饭是被搞砸了，本来还像好好享用一下今天钓上来的鱼呢。
“伯父切莫再提，此事小侄自有思量。”方源断然说道，也不管语气是否有些不敬。说罢再躬身一礼转身离去。
“你看看，他这什么态度，事情被揭穿后恼怒成羞......”
方源走出来，心说，其实不用太大声，我能够听得到。
......
“够了！好好的心情被你给搞砸了，真是扫兴。”董其川不耐烦的喝道。
“吆，你还干对我发脾气了？你以为你现在可以硬气了？别忘了，你到时候能不能官复原职还是两说呢。”
“这事就不牢夫人操心了。”董其川淡淡道，一口喝下杯中有些凉了的茶水。
“我怎么不操心了？这么多年来哪次不是我在操心？要是让你自己慢慢爬，说不定现在还只是一个知事，能坐上主薄就烧高香了。你现在倒好，以为可以没了我就能继续做你的知府了？”
“我说这事不劳夫人操心了。”董其川面无表情道。
钱氏见董其川的神态，到嘴边的话忍着没说，哼的一声背对着坐在董其川身边，又等了好一会，见董其川怔怔的的握着杯子，才道：“给你说个事情，今天我见了海关周大人家的公子了，知书达理的，**倜傥，真真是一个翩翩佳公子，你看配我们二姐怎么样？”
董其川脑海中倒是有记起来周公子的模样，却是给人印象不错。
不待董其川回答：“我倒是觉得蛮般配的，郎才女貌的，家里又殷实，而且周家生意也做的很大。家境也不错，他父亲是天津海关道道台，朝中又有人，向上再升上两品是不成问题的。而且周夫人说，聘礼不会少于五千两的。”五千两，够买一艘两千料的海船了。
董其川皱着眉头道：“说这些做什么？”他这是不懂装懂罢了，这是希望钱氏能够知趣的不提。
“我看二姐和周公子很般配，倒是撮合撮合。”
“胡闹！这事想都不要想。”说罢，董其川甩手离去。
钱氏看着董其川的背影，恨恨的咬着牙道：“一个破商贾之家，有什么好的？”眼珠子转了转，却是暗自打定了主意。
......
方源走到门外不远，忽听得身后有人叫自己，转身一看却是女扮男装的董文欣带着同样女扮男装的丫鬟从侧门出来。他停下脚步道：“你怎么出来了？”
“人家出来转转嘛。伯恒去哪里？”董文欣很自然的问道。
“胡闹，你一个女孩子，哪能胡乱跑，赶紧回去。”方源低声喝道。其实未婚女子抛头露面在现在是很正常的，只是董文欣习惯性的女扮男装出来罢了。只是天津城中鱼龙混杂的，怕她们两个女子遇到意外罢了。
“哼，真没气量。”董文欣却是不理睬方源，看了看方源走得方向，向前走去。
“你说什么？”方源追上道。
“我说你没气量，不就被我母亲说了几句吗，就想把气撒在我身上......我才不理你呢，你爱干嘛干嘛去。”董文欣还真的不再理睬方源，在街上走走看看，津津有味的陶醉其中，因为她知道，方源是不会离开她走远的。
方源没奈何，这见到了哪里能就放任他们在街上乱转，只的在旁边看着她们。天津城中甚是繁华，各种小吃在街边都能找到。董文欣走走停停，买点这个，要点那个，完全就是一个刚出笼的小鸟。
“这个给你吃。”方源有些无聊的站在董文欣附近，正在出神中，冷不丁的董文欣把刚买的小吃递给他，让他有些哭笑不得。顺手接过来提在手里。
“你不会还在生气吧？”董文欣有些弱弱的问道。
“没有，在想事情。”方源摇摇头道，事实上只是等得无聊。
“还说没有，都写在脸上了。”董文欣一下抓起方源的胳膊摇了摇，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事实上她也因为自己大胆的动作而脸色通红，却毅然的望着方源。
方源心中忽然有些感动，董文欣是个聪明的女孩子，她虽然没有对自己说过道歉或者安慰的话，没有表过决心，但她从行动上已经表达了自己的心意。明知这么跑出来，肯定会被她母亲训斥，还依然跑出来陪自己。二人明明话都没说过多少，她却冒然对抓着自己胳膊，这比说什么话都要坚决的心意。
方源反过来拍拍她的手，笑道：“放心吧，我真没事。况且对伯母也习惯了，不要担心。”手上传来一阵柔柔的细腻感，让方源心中一颤，没敢再继续。
董文欣被方源摸到手，也是羞不可耐，一汪秋水都要滴下来，董文欣不敢再看方源，低下头正简单方源手足无措的样子，她脑海中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气氛有些尴尬，二人都不知道说些什么，旁边的丫鬟也早回避了。沉默了许久，董文欣一把抓着方源的手掌，眼神坚决的望向方源。
方源知道那代表什么，用力的握着手中的柔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