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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白色的太阳

可儿:

经过昨天傍晚那可怕的一幕之后,晨昕变得有些沉默寡言,除了总是问我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他之外,他总是眉头紧蹙。我知道,像他这么聪明之人,早晚会知道这儿的一切的。

实际上,我看见那双“漂亮”眼睛已经很多次了,每一次都让人仍不住的靠近,就像那飞蛾仍不住要靠近灯火一样。起初的时候,我还是有些害怕,但经历过几次,我便习以为常,就像夫妻间的婚姻一样,时间长了,总有人会感到厌倦,甚至是憎恶。其实,那只白色的蝙蝠的眼睛不仅仅只有灯笼一样的红色,有时也会变绿,甚至会是金红色。

这个地方怎么会有狼的嚎叫?我从来没有见过狼,除了在电视里见过几个画面外。我总是分不清狼与狗的区别。小时候,我爷爷给我讲过狼的一些故事,他说狼很团结,如果发现敌人,它们一定会群起而攻之。同时,狼也很残忍,母狼通常会将年幼的小狼抛弃,让它自生自灭,就像美国人将年满十八周岁的子女抛弃一样——实际上,我这儿用“残忍”一词十分不恰当,我知道他们是要让自己的子女自力更生。

这个地方除了一些讨厌的蕨类植物之外,我看不到一棵常青树。其实,我知道,这种遮天蔽日的鬼地方,只有喜阴植物容易生长。而且,让人抓狂的是,这儿没有电······没电,老天,没电的日子饱受煎熬啊!

对了,我的手机?想必是落在雪峰里了。

格勒杰布教授这老头儿有些古怪,总是不让我进其他房间,也不让我出大院的门。我的生活空间就是大院和晨昕的房间,我就像古代后宫里的女人,更像一个犯罪的囚犯。

我的工作就是照顾昏迷不醒的晨昕,格勒杰布教授也经常来看我们,但都是黄昏的时候,白天他似乎挤不出时间来。他似乎很关心晨昕,他说晨昕是一个很独特的人——他的血液很可怕。

我不知道格勒杰布教授为何要用“可怕”二字来描述晨昕的血液?我只知道每次他这样说,我的胃就感到一阵翻江倒海的难受,甚至在抽搐。

这天早上,晨昕拉着我的手,他想带我离开大院,可是大院高大的铁门紧锁,任凭我们怎样敲打,始终没有人给我们开门。

这儿的清晨很安静,除了山间汩汩流淌的溪水和房屋上的玻璃窗在风中的嘎吱声,我们什么也听不见。

晨昕垂头丧气蜷缩在大院的石台阶上,双手紧紧地搂住膝盖,膝盖紧紧地顶着他结实的胸膛。

“我得想个办法,”晨昕微微抬起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我能感觉到他嘴角的肌肉在颤抖,“我们不能一直被囚禁在这儿。我们还有好多事儿没有弄明白。”

囚禁?天啦,如果和晨昕在一块儿,我宁愿被囚禁一辈子。

“也许,我们该和格勒杰布教授好好的谈谈,”我嘟哝着说,“就说你的身体已经康复,我们该离开这儿了。”

“和他告别?你指望他能放我们离开?”晨昕有些激动,甚至是憎恶,他似乎对格勒杰布教授颇有偏见,“别痴人说梦了,他囚禁了我们。”

“不,是他救了我们。”我不认为晨昕是一个不懂得知恩图报的人,我指着月亮起誓,他的人格是健全的,我喜欢他不仅仅是他长得英俊,最主要是他有一颗善良的心。

我慢慢地走过去,然后在他旁边坐下来。

晨昕正心不在焉地仰望着天空。太阳沉睡在灰暗色的云层后面,无精打采地打着鼾声。

“晨昕,我相信格勒教授会送我们出去的,他只是在等你完全康复,”我用手轻轻地撩了一下他乱糟糟的头发,露出他那英俊迷人的脸蛋来,“别把他人的好心当驴肝肺,你不是那种人。”

“但愿如此!”晨昕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可是,你好像变了?”

“变了?”他惊讶地注视着我。

“是的,自从你醒来之后,你太多疑啦!比女人还要多疑!”

“可儿,西门博教授······他······他们······”晨昕用手捋一下我的头发,结结巴巴地说,“无一生还,就我们俩活下来······我······”

晨昕把头别开,试图摆脱我的视线,他的双拳紧握着,眼睛里充满了薄薄的水雾。

我突然鼻子一酸,眼泪早已夺眶而出。是啊,我们同行的这么多人,就剩下我和晨昕。

我靠在晨昕的右肩处,不断的抽泣,只有眼泪才能表达我此刻的心情。

该死的,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很神秘。

我尽量避开晨昕的好奇心,可是像他这种高智商的人,我们不能可能把他像个傻子一样玩弄于股掌之间。

实际上,只有他才控制我,反之不能。因为,我已经喜欢上他,可能不是两厢情愿,而是我的一厢情愿。也不是所谓的一见钟情,我对他的感觉是经过时间的磨练的。

我知道,他有个叫什么雨曦的女朋友,他们似乎很相爱。

我并不是要夺人所爱——事实上,只要两个人的感情像钢铁般一样坚硬,是不会担心失去对方的。

我对他的爱最好不要说出来,至少目前是这样的。他无心思考那些乱七八糟的爱情,而且我多半会被他决绝。我们应该努力度过这个难关,暂且把儿女私情放到一边。

这里所有的一切都让人愠怒,我讨厌这儿,就像讨厌北京上海的雾霾天气一样。

最近,格勒杰布教授和我们接触的比较少——事实上,他是在逃避晨昕疑问——我们已经好几天没有看见他了。相对于晨昕来说,他是比较喜欢我的,因为我是那种顺着别人杆子爬的人,并非我遇事无主见,我是不敢多问。

这个鬼地方不仅有可怕的狼嚎声,而且有一群该死的乌鸦,它们总是代表着邪恶,到处都是那种阴风潺潺的叫声。

活死人墓?

见鬼,我的思绪总是那么杂乱无章。

“你在想什么?”晨昕斜睨了我一眼,温柔地问我。

真该死,我在想事情的时候,总是像白痴一样傻笑,喜形于色。

可是我们没有什么值得道喜的事情,而且是两个活生生的死囚。

也许,我是想到能和他死在一块儿,所以我沾沾自喜。

我故意跳开话题:“你饿了吗?我去给弄点吃的过来。”

“格勒杰布教授······不······那魔鬼还算有点良心,给我们准备了很多吃的。”晨昕不怀好意地说,他的嘴角突然往后拉扯,像一个愤怒的格斗士。

“嗯,除了一些香肠、火腿和牛肉,”我慢慢地站起身来,沿着石阶一步一步向厨房走去,“他还给我们准备了一些水果,以及许多零食——奥力奥、绿豆酥、蛋苕酥、巧克力夹心饼、金牌肉松味大饼——可以看得出,全是超市购来的。”

“这幢房子很是奇怪,”我知道晨昕跟在我的后面,这个地方冷清得足以让我可以听见他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看起来全是大清王朝时的装饰。”

晨昕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上台阶,跨过那道石栅栏。他的眼睛四处张望,在那些褪了色的琉璃瓦上停留了许久,然后又转到这栋楼房的整体结构上。

“左看右看,真有点像江西南昌的‘滕王阁’,”他继续说,“你看,那尖尖的楼顶,好像是专门为了避雷而设计的。要是春雷来的时候,闪电就会沿着顶尖富集······”

噗呲!

我仍不住发笑:“滕王阁?我看倒想一座古代的破庙。”

我马上后悔了,我不该把“破庙”一词放到这儿的。难得他今天这么开心,我怎么又在他心灵上当头一棒呢?

“是啊!破庙,”晨昕叹了一口气,脸上又堆起讨厌的沮丧和失落,就像年迈的人脸上的褶皱,“我得想办法,我们不能再等了。等待是一种疯狂是举动,是一种疯狂的冒险。”

“别这样,求你了。”

我紧紧拉着他握成拳头的双手,任他在我手心里发抖。

他已经在石墙上自残了一次,右手的拳头已经砸的面目全非。

他是疯子,可是我喜欢疯子。

“对不起。”晨昕慢慢地冷静下来。每个人的性格都被自己心魔所控制,如果人们能控制住自己的心魔,那么他一定能控制自己的脾气。

“别想那么多,活着就是最大的幸福。”我尽量安慰他。

“可是······”他突然哽咽起来,眼眶里噙满了泪水,然后用一个沙哑的声音说“你一个城市里面来的女孩子,怎么能吃的了这种苦。哪怕是我这种山村野夫,也受不了这种煎熬。”

“实际上,我们已经死过一次了,不是吗?”我不知道是哪儿冒出来的勇气,可是我真的很想哭,但我不能哭,“只要坚强一点,所有的困难都会被我们击败,光明就在前面。”

我一口气说这么多,好像我真的很坚强似的,其实我不知多自己躲在被子里哭过多少次了。

“对,”晨昕用手背揩一下眼角,勉强的乐观起来,“我们已经死过一次,还怕第二次吗?”

“我相信你有越王勾践以及韩信的勇气。”

“嗯呢,我虽不能和他们相提并论,但是他们在不断的鼓励我——不要放弃!”

“你喜欢看谁的书?”我故意把话题拉开,不要总是围绕那些晦气的事儿。

“莎士比亚,千年难见的艺术大师。”

“恩嗯,我也很喜欢他的作品,尤其是悲······”

呸,这贱嘴,差点又犯事儿。

莎士比亚的四大悲剧《罗密欧与朱丽叶》、《奥赛罗》《哈姆莱特》、《李尔王》是我最喜欢的作品。当然,喜剧也不错,比如说,《威尼斯商人》、《仲夏夜之梦》等。

正在这时,大院里的大门嘎吱响了一声,然后我们听到门外一群乌鸦噼里啪啦怕打翅膀的声音。

大门缓缓地敞开来,黄昏时的微光偷偷地斜射进来。门外,乌鸦飞走的地方卷起铺天盖地的尘土。

接着,一阵哒哒的马蹄声。

远处群峰的轮廓模模糊糊,时隐时现。

天边泛起了零零碎碎的晚霞。乌鸦飞向日落的那边去了。如果我没猜错,准是格勒杰布教授回来了。

一阵冷风吹进来,卷起院子里面的落叶。

晨昕几个箭步往门口的方向走去,宛如刑满被释放的犯人,重新赎回自己的自由。

可是他距离门口还有二十米远时,那扇门被无情地关上了,发出一阵嘎吱嘎吱的撕裂声。

“朋友们,这些天过得咋样?”格勒杰布教授咧嘴大笑。跟在他后面的是几个马夫。另外还有三个年轻人,一个是女的。

处于礼貌,他们冲我们大笑。那几匹马的背上驼着几个匣子,马背凹起来,看来匣子里面装了不少东西。

“生不如死!”晨昕回答道。

这让我冒了一身冷汗,如果不出错的话,格勒杰布教授会大发脾气的,我真为晨昕感到担忧。

哈哈哈······

“我有什么招待不周的还请多多包涵,”格勒杰布教授大笑几声,然后伸手捋了晨昕的衣领几下,“吃的还有吗?”

晨昕没有回答,我看得出他很愤怒。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跟在格勒杰布教授后面的那个高高黑大汉破口大骂。看他的动作,好像要结果了晨昕。

“住手,滚到一边去。”格勒杰布教授骂道,他的中山服在风中摇曳。

那个黑大汉退回去,满脸的不情愿。不过只能在一边抱怨。

我的心脏在胸腔里噼噼啪啪的乱跳,我害怕晨昕会受伤,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什么时候放我们出去?”晨昕两眼瞪着格勒杰布教授,怒气汹汹的说,“如果不放,干脆杀掉我算了,免得活着受罪。”

“哎哟,还满倔强的,瞧着俊朗的小脸蛋,结实的胳膊,真讨人喜欢。”旁边站着的白衣女子走出来,边说边上下打量晨昕,“我说,教授,这就是你所说的那两个客人,这个想必就是那个晨昕吧!他真的很独特吗?不如把他让给我呗?”

这种说话方式真让我的胃感到一阵难受,胆汁不停的倒流,翻江倒海。

“闭嘴,”格勒杰布教授凶神恶煞的瞪着那个女人,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火焰,“我警告你们,这两个人谁都不能碰。”

“哼······不碰就不碰,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不是说想知道很多事情吗?”格勒杰布教授温柔地说,“我这就准备告诉你。”

“不必了,我只想离开这个鬼地方。”

“不急,现在下山的道路还没有解冻。山间豺狼虎豹又多,我恐怕你会凶多吉少。”

“我宁愿摔死在山间,或许被豺狼虎豹吃掉,也不愿多在这儿停留一分钟。”

“教授,就让我马上结果了这个顽固不化的家伙,这种人留着也是祸害。”黑大汉又跳出来,就像李逵一样粗鲁,好像要吃人一样。

晨昕双拳紧握,扑向黑大汉。只见那黑大汉一闪,速度极其快,我没有看清楚。晨昕扑了个空,黑大汉一把抓住他,轻轻一扔,就像一个成年人仍一本书一样。

另外一个男青年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的速度接住晨昕,真是有惊无险,我的眼泪哗哗直流。

这种速度我只是在电视里面看见过,就像段誉的凌波微步一样。这些人天生神力,这让我想起超自然的能力。

我感觉抱住晨昕,这斗下去无疑是以卵击石。

我抓住晨昕的手,把他扶起来,然后趔趔趄趄的回石屋去了。

院子里,留下那个白衣女郎的笑声,那声音很恶心,勾魂摄魄,一看就是一个放浪的女人。

稀里哗啦!

马夫们在卸货,七手八脚,一个个都是空洞无力的表情。“很高兴能为你效劳。”这是什么鬼话,他们好像是被胁迫给格勒杰布教授当苦力的,就像那些边恭维老板边给老板数钱的工人。

嘎吱,门开了。

嘎吱,然后又关上了。

院子里又是一片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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