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村子里就没有吃的了。能吃的,不能吃的,都吃了。能走的动的人都逃荒去了。走不动的人都在强撑着。村里剩下的人开始啃食草根,榆皮,但这只能是填充肚子罢了,吃完人的脸会肿胀,长时间再找不到吃食,肿胀消了,人也就没了。
草根榆皮都吃尽了,人们就开始吃观音土,就是高岭土,做陶瓷用的。土里有多种矿物质,性属寒,味道很腥。少吃一点便能暂时缓解饥饿,但毕竟是土,根本不消化。吃不了几日便会腹胀而坠,最后肠肚断裂而死。死的人越来越多,死的孩子们或被扔到马路旁弃之不管,或被父母扔到土沟。一时尸横遍野,惨不忍睹。人人自危,哭嚎哀乞。
韩冬觉得事情发展会越来越糟糕,听闻省亘施粥,便早早的带梁氏兄弟和妹妹追赶逃荒大军。四人一路磕磕绊绊,走走停停。见了太多的尸体,沿路树木从树根部往上10尺至20尺的树皮都被剥光,满眼都是地皮和白色的树干。亏得临走把窝棚都做成了干粮,虽然难吃,但却饿不死。
跌跌撞撞赶到了省亘,比村里强,但画面却没有想象中的美好。巡抚施粥虽不限量,奈何不了灾民太多。韩冬和梁栋四处寻找能吃的东西,并教两个小的一些生存必备的技能。以往万一两人支撑不住,小武和韩雪能生存下去。
每一天都是一场战争。省城里的富户变卖家产,买着比平时贵四倍的粮食,灾前生活过的去的,早已卖完了所有,房子没人买,拆了卖梁,梁没人买,劈了卖木柴。坚持到次年开春,已经开始送妻卖女。至于原本就是穷人的,只能靠施粥过活,依旧不少人饿死,尸体堆积如山,尸横遍野。堆到城门脚下了,怕产生瘟疫,巡抚派人清理
又一年春耕开始,韩东带着栋哥和小武参加到了春耕大军当中,以劳力换取微薄的工钱,只为了几个人能吃饱。春耕结束了,日子虽然一样难熬,但好歹是看到了希望。只要秋天收获,旱灾也就过去了,韩东期盼着,所有人都期盼着收获的到来。
正值炎夏,大片的乌云从东方而来,韩东和栋哥早早的带弟弟妹妹寻庙宇避雨。雨一下就是一天一夜,没有丝毫减小的迹象,次日傍晚,天冷极了。呼出去的气都会瞬间凝结白烟,韩东看着窗外厚厚的乌云层心里生出钟不祥的预感。右眼阵阵刺痛。
大约也就是一刻钟左右,落下的雨滴变成了小冰粒,冰粒越来越大。打的庙宇的屋檐如敲鼓板直响,冰雹已经有鸡蛋大小了,瓦片传来被击碎的声音。小韩雪怕急了,闹着要小武哥哥抱着睡。韩冬的眼睛越来越疼,仿佛有什么东西要钻破眼睛出来一样,发起了高烧,早早的就睡了。
第二天凌晨,韩冬早早的起来出门,一瞬间便惊呆了,庄稼地里降下了霜冻,被冰雹打的一片狼藉。庄稼都毁了,整个省的庄稼都毁了!希望呢,活着的希望又在哪。不祥的预感萦绕韩冬的心头,强压住内心的不安叫醒大家,继续为生存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