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澜完全明白了,她略带嘲讽地笑道:“皇侄,这样的人儿都能找到,可真不易啊。”
周锦烨不以为意地笑道:“确是不易,花了孤整整十万两银子。”又邪魅地笑着,看了看顾澜之道:“又找了专门的人训练了一遭,你看看她现在的举止风度都与你相差无几。”
顾澜之仔细地打量了那女子一番,不禁失笑道:“确像是在照镜子。”
“一旦她替代了你,你便失去了公主的身份,你可想好了?”周锦烨轻声笑道,烛火在他的凤目中跳动着。
顾澜之毫不在意地说道:“这些虚名不过是些好看的枷锁罢了,要来有何用?”说完,她转向那名一直温婉微笑的女子问道:“代替我的身份,你可是自愿?要知道,刚来过刺客。”
那女子垂目柔声细气地微笑道:“幽兰不悔,幽兰只恐公主会悔。”
周锦烨失笑道:“她怎会悔?富贵险中求!一朝得济,荣华无边!”
顾澜之无奈地撇撇嘴想,和你们不像是一个星球的,实在无法沟通,富贵竟以命来搏!便道:“那便换吧,皆大欢喜。”
半个时辰后,顾澜之摇身变为周锦烨身边的一名黑肤粗眉的婢女,和茉白做了同事。而那名女子则替代她成为了和亲公主。
“委屈你了,皇姑姑——哦不——顾小姐。”周锦烨挖苦地笑道。
顾澜之斜瞄了他一眼道:“一日为姑,终生为姑。”
周锦烨呆了呆,竟有些哭笑不得。
第二日,顾澜之以周锦烨贴身婢女的身份,和周锦烨同乘一车。
抛开了公主身份的顾澜之终于可以放胆掀开车帘看风景了。
道路两侧是苍郁广阔的大森林,参天的古树遮云蔽日,林中野花烂漫、溪水淙淙,不时有兔子松鼠之类的小动物穿梭其间,一派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优美画面。
周锦烨身着紫衣,一直端坐着凝神看书,将顾澜之和茉白都当成了空气。
顾澜之也懒得理他,一直兴致勃勃地看风景。
天黑时他们到达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得在河边露营扎寨。
安顿好后,顾澜之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清脆的流水声,舒服地睡着了。
夜半,顾澜之又悲催地被茉白摇醒了:“快!快躲起来!刺客又来了!”
顾澜之被吓得打了个机灵,忙使劲掐掐自己的大腿,醒过了神!
“现在躲也没处躲!先看看形势再说!”顾澜之紧张却很沉着地说道:“再说了,你是高手,我怕谁?”
茉白闻言呆了呆,但又马上恢复了平日里冷静自制的模样:“也对。”
外面响起一片嘈杂的哭叫声。
“不好啦——刺客要杀公主啦——”突然听得帐外有人撕心裂肺地喊叫道。
顾澜之听了惊得手脚冰凉。
“全去保护公主——”又听得周锦烨焦急地高声命令道。
外面传来一片叮叮铛铛的刀剑相搏之声和一阵阵的惊慌失措的叫喊声,顾澜之听得毛骨悚然,头皮都绷得紧紧的。
“快——刺客冲三殿下去啦——”外面又有人嘶喊道,接着有人急慌慌的叫道:“快——快——保护殿下——”
顾澜之正心神不宁之际,突然发现自己的帐蓬竟着火了!
茉白死死地拉住她便往帐外跑,一直跑到一块巨石后面才停下来!
顾澜之探头一看,所有的帐蓬都着火了!熊熊的火光中,只见护卫们将周锦烨围成一圈,与几个黑衣人正刀光剑影地斗得欢,但却渐有不敌之态。周锦烨却一直镇定地立在保护圈中,右手紧紧地捂住自己左肩,似有鲜血溢出。
顾澜之皱眉对茉白轻声说道:“我这大侄儿虽然让人讨厌了点儿,可他现在却不能死。”
茉白看了顾澜之一眼,立刻会意。她马上从腰间抽出软剑,轻飘飘地飞了过去,加入了战斗。
茉白高超的武艺立即让整个战斗格局发生了显著的变化,她在几招之内迅速地干掉了两个刺客,剩余的几个见大势不好,忙逃逸了。
战混结束后,宫女侍卫们定了定神,便开始心有余悸地收拾起来。那名假冒的公主安然无恙,她身边却死了两名宫女,尸体被人抬走了。几个受了伤的宫女和侍卫被集中到一处统一医治。
周锦烨的伤口也被包扎好了,他走到顾澜之身边,定定地看看顾澜之,似笑非笑地说道:“放心,在将你送到赵公子手上之前,本王都不会死。”
顾澜之顿时气结,张口便骂:“你平时不是挺能算计的吗?连人家调虎离山计都看不出来!死了也活该!”
清泠泠的月光下,周锦烨看着那张被涂黑了的紧绷着的小脸,觉得有些滑稽,便不由地失笑道:“姑娘黑归黑,牙口倒是挺白。”
顾澜之气得咬牙切齿道:“多谢夸奖。”
“客气——”周锦烨哈哈笑着挥袖而去,没有半点颓唐的意思。
顾澜之望着他镇定洒脱的背影,对走到自己身边的茉白冷声道:“依我看,刺客似乎是奔着他来的。就冲他这番镇定自若的风度,倒也算是个人物!”
茉白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公子也这么说过。”
帐篷都烧没了,他们只好寻来许多枯枝,燃起了雄雄的火堆,一群人依偎着围着火堆取暖打盹。
惊险的一夜过后,他们又上路了。可所有的人都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样,队伍行进得极为缓慢。
马车里坐在周锦烨对面的顾澜之忍不住问道:“天天夜里都有刺客,你说今天夜里会不会还有?”
周锦烨右手放下书,讥刺道:“本王不会打卦。”
顾澜之一脸探究地望着周锦烨,冷笑道:“那些刺客十之八九是冲你来的,你就真的一点儿都不担心?”
周锦烨垂目勾唇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顾澜之扑哧一笑:“别装了,你哪有那么淡泊,你的人生哲学分明是‘我命由我不由天’。”
周锦烨一听,不由地沉下嘴角,怔了怔,但他又迅速地带上笑面具,漫不经心似地说道:“你倒是孤的知己。”
“不敢当。”顾澜之不再看他,又掀帘看向外面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