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锦烨不禁击掌笑道:“好辣的美人!真对孤的胃口!”
顾澜之冷着脸,也不看他,淡淡地说道:“可惜,你却不对本小姐的胃口。殿下回吧,就不要惺惺作态地亲自送我了。我这颗重要的棋子,在还有利用价值之前,相信殿下一定会保证我的安全的。”
周锦烨微微勾唇一笑,凤目流光四溢,轻声道:“好伶俐的牙嘴!”他斜斜地瞄了眼冷若冰霜的顾澜之,又笑了笑才钻出了马车。
不一会儿,依槛和茉白都上了车,看到脸几乎要冻起来的顾澜之,都不由地一怔。
“茉白,我们暂时走不了了,”顾澜之简短直接地说道:“但我会被作为礼物送到赵国去的。”
依槛听了惊了一跳:“礼物——小姐——”
茉白却皱眉深思起来。
“不用想了,那飞镖不是情敌来寻仇的。而是周锦烨派人来试探你的武功的。”顾澜之边说边轻轻地撩起厚厚的车帘向外看去,周锦烨真的撤了。她知道,这四围一定有不少周锦烨派来的暗卫在保护自己。
茉白望着顾澜之秀美清冷的面庞,疑惑地问道:“那为何非要用毒镖?若真伤到小姐该怎么办?”
顾澜之轻启花瓣般的樱唇柔声道:“若你拦不下来,那便说明你的武功不够高。若赵恒只派来个三脚猫功夫的人来保护我,那便说明我对于他来说不太重要。那么,我死了也无所谓。”
依槛一直在发呆,她实在是难以消化这段对白。
茉白皱眉道:“这三皇子可真够狠毒的!”
顾澜之冷笑着盯着跳动的灯火道:“是一只披着人皮的狼。”
第二天傍晚,赵恒接到一封密函,密函上写着龙飞凤舞的一排字:表兄,烨已践诺,不日将送顾小姐去贵国。
赵恒将密函轻轻举至烛火上,使之缓缓地燃成了灰烬。
“殿下……”舒怡疑惑地看着赵恒高挑挺拔的背影。
“我终究还是放不下她……”赵恒自言自语道。其实走到今天这一步早在赵恒的预料之中。他知晓周锦烨最擅长也最喜欢捕捉别人的弱点。他将自己这么明显的弱点放在周锦烨的眼皮子底下,周锦烨怎么会错过这样的机会?他不仅会保证顾澜之的安全,还会令顾澜之难以出嫁。
很快,赵周两国的使者互访,迅速定下了同盟之约。两国约定,互嫁一名公主。
这几日,周王朝的**里弥漫着股紧张的气氛。**中正值嫁龄的公主共六人,俱是貌美如花。可谁也不愿孤立无援地嫁到那亦敌亦友的赵国去。而且听说那赵皇帝已年近四十且疾病缠身,嫁过去说不定很快要就在深宫里当个太妃了。
周秉贤左右为难,最后终是咬牙定下了其中的乐央公主。
乐央自从得知自己中彩了以后,几乎天天以泪洗面,和她的娘薛妃三天两头往周秉贤那里跑,甚至还搞出要在殿上触柱而亡的戏码,真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真是将周秉贤烦透了!
这日,周秉贤正与周锦烨对弈,那乐央又来闹了。周秉贤一怒之下掀翻了棋盘,指着跪在堂下掩帕哀哭的乐央骂道:“尔既贵为公主,当知以社稷为重!享公主尊荣,却又不尽公主之责!”随即阴着脸下旨:“即日起,将乐央公主贬为庶人,逐出皇宫!”
乐央一时都呆怔住了,脸上都还挂着泪痕!
她一下子回过了神,直窜上前抓住周秉贤的衣摆叫道:“父皇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知错了——求父皇收回成命,儿臣愿去和亲——”
周秉贤却疾色沉声道:“来人,拉出去!”
这种愚蠢不知礼的公主嫁到了赵国,怕真的是死路一条。周秉贤边想边长叹。
一旁一直未出声的周锦烨突然出声道:“父皇身体要紧,莫要太伤神了。”他知道,皇帝将乐央贬为庶人的用意在于:一来乐央不肯遵旨和亲当受的应有的惩罚,二来身为庶人的乐央也没有资格再去和亲了。
“说起来,和亲的人选还当像你母妃那般的人物,乐央未免差得太远。”周秉贤感慨道。
周锦烨垂目苦笑道:“其实和亲的人选也并不是那么难找,眼下就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周秉贤望着周锦烨,疑惑道:“何人?”
“正是洛湘郡主……”周锦烨嘴角的苦涩更浓了。
“可她不是……”周秉贤有些震惊,也有些孤疑。
“使者传来消息,赵太子曾暗示说,那解出夷国难题的洛湘郡主令他十分佩服,称这样聪敏的女子才堪为良配。”周锦烨低头沙哑道:“儿臣得知此事后,私心作祟,才令使臣隐瞒了此事,越想越悔,实是愧对父皇!”
周秉贤眯眼默然看着周锦烨,却只看到周锦烨一脸的愧疚自责,一点都不似作伪。
周秉贤不由地轻笑一声,这一声有些意味不明,周锦烨听了后脊竟不由地有了层凉凉的寒意。
“好在你们赐婚的圣旨一直未下。如此,那便封洛湘郡主为洛湘公主,并委托烨儿送洛湘公主去赵国和亲吧。”周秉贤淡淡地说道,竟没有一丝褒奖周锦烨为国牺牲的意思。周锦烨的心顿时一颤,手脚也变得冰凉。
这顾澜之虽是顾明钰的亲妹妹,可也只是个庶妹而已,无论如何也重要不过自己的亲生女儿。赵太子又主动提出来,送过去皆大欢喜。
而眼前这个儿子若是真的为国牺牲倒也罢了,若不是,那一切可就耐人寻味了。
周锦烨硬着头皮顶住了周秉贤探究冷凝的目光,咬牙将戏演到底。周秉贤望着周锦烨半晌,突然轻声道:“烨儿,这些年你一直挺累吧?”
周锦烨吓得心跳不止、口干舌燥,他脸色发白道:“不累……父皇何出此言?”
周秉贤也不再纠于此言,只是随手拾起一粒棋子把玩起来,漫不经心似地说道:“若夷国来犯,由你统帅三军,如何?”
周锦烨拱手低头,额上已沁出细密的汗珠:“儿不擅武功,恐……”
周秉贤轻笑着随手将那枚棋子抛入棋盒中:“打仗靠的可不是一身蛮力,而是脑子,朕三个儿子,就你的脑子最好使。”
周锦烨的头压得更低了,腿肚子几乎在打颤。在他老谋深算、在位十几年的父亲面前,他真的还是太嫩了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