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院里没有玉树香花、更没有九曲回廊,看上去就像平常乡绅的院落,坐落于一山脚下。
顾澜之看看这平常到甚至有些简陋的院落,再看看前方举止极为端庄文雅的侍女,感觉这侍女好像走错了地方。
她深吸了口气,不知为什么,感到有些胸闷、头晕,她想,大概是昨夜过得太刺激了。想到那满岸的尸体和刺鼻的血腥味,顾澜之不由地有些恶心和害怕,那些可怜的家丁大概都死了。
到了用膳的地方,侍女微笑着立于门口,弯腰作势请顾澜之先进去。
同卧室一样,这餐厅布置得也极为简单,桌上摆着的竟是碗蛋炒饭!顾澜之不由地瞪大了眼!在这个世界里除了自己做的,她几乎没见过别人炒的菜,更不要说是蛋炒饭了!
“这是公子特地吩咐奴婢做的。”那侍女轻声道。
顾澜之点点头坐下,开始吃饭。别说,饭做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她想起了昨夜的腥风血雨,又不由地一颤,她记得自己和依槛就要被杀时,好像有个什么公子救了她,然后她便昏了过去。
吃到一半,她忍不住问那名侍女:“你们家公子到底是谁?”
那名侍女十分从容地答道:“公子身份十分特别,恕奴婢不能妄自谈及。”
顾澜之看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埋头吃饭。吃完了饭,顾澜之净了手脸,想了想,又对那名侍女说道:“公子高义,于澜之有救命之恩,澜之理应面谢公子。”
那侍女缓声轻答道:“公子公务繁忙,恐脱不开身,奴婢会将此言转告公子。”
顾澜之看着眼前这位看起来低眉顺眼、实质上油盐不进的侍女,内心充满了无力感,心想,这倒是块搞外交的好材料!滑不溜丢的,打太极的高手!
她只好又开口道:“这位姐姐,澜之一宿未归,不知家人该如何着急,愿姐姐体谅……可否安排澜之回府……”
岂料,这位外交家这样笑眯眯地答道:“小姐客气了,叫奴婢湖云即可,小姐恐要在此多留些时日了,小姐住在此地,若有什么短缺,可随时吩咐湖云。”
顾澜之不由地惊道:“Why?”
那叫湖云的侍女疑惑地问:“蛙?”
顾澜之握拳干咳了一声道:“这里夜里能听到蛙叫声么?我最爱听了。”
湖云终于破功了,现出了一秒钟的僵硬的表情,但她马上调整回头,微笑道:“不能听到,小姐请见谅。”
湖云又行了一礼,笑道:“若无事,奴婢告退。”
顾澜之急道:“还有事,我的那个丫头呢?”
湖云笑道:“尚未醒来,等她醒了,奴婢自会带她去见小姐。”
顾澜之松了口气,笑着点点头,放外交家走了。
望着湖云的背影,顾澜之突然感到有点冷、鼻子发酸,头更晕了。她不由地捂住口鼻,却还是忍不住了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看看这个有些空荡荡的院落,顾澜之的眼珠子一转,她决定走出去瞧瞧。正当她踱步到院门口时,却被一名站得笔直的灰衣男子拦下了。
那名男子恭敬有礼地拱手道:“小姐请留步。”
顾澜之呆了呆,心想,难道自己被软禁了?她看了看那名男子,觉得这男子根本不像个看门的寻常家丁,这个地方处处透着诡异。
顾澜之感到身上更冷了,头重脚轻的,她只好微笑问道:“敢问公子在哪里?小女子想面谢公子的救命之恩。”
那名男子恭敬答道:“公子已外出,待他回来时,属下会转告公子。”
顾澜之木然地点点头,向自己的卧房走去。她感到自己冷得直打颤。
一回到卧室,她便脱衣钻进了被窝,却还是感到十分冷。天啊,她是不是昨晚受凉又受惊,感冒了?!
在这个没有伤风胶囊、、快克和白加黑的时代,感冒有时就会要了人命!
顾澜之感到表皮温度越来越高,内里却越来越冷,她蜷缩在被子里,不停地打冷战,意识渐渐地模糊起来……
待她微微醒来时,隐隐约约听到这样的对白。
“湖云罪该万死,有负殿下重托!湖云正为小姐熬制汤药……”
一个声音叹息了一下,然后轻声道:“退下吧……”
“奴婢告退……”
迷迷糊糊中,顾澜之以为自己仍在前世,以为电视机正开着放连续剧。
她感到一双清凉的手抚上了她的额头。顾澜之张开干裂的嘴咕噜道:“快,王蕾,把电视机给我关了……姐姐、我、我听着心烦,再去给我买白、白加黑。”
一个熟悉的声音有些疑惑地问道:“白加黑是什么?”
顾澜之不耐喘气道:“笨蛋,白加黑都不知道了,白……白天、吃白片,晚、晚上吃黑片……”
对方似乎一下子沉默了,半晌后,对方问道:“电视机又是什么?”
顾澜之闭着眼烦道:“你睡、睡醒了么?连声儿都变了……比姐姐我感、感冒还……严重么……连电视机都……不认……识了……”
说完这些,她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朦胧中,她感到有人扶她抱在怀里,小心地将很苦的药汁一点点地喂她嘴里,顾澜之皱眉一口吐了出来,稀里糊涂地小声哭道:“妈……你又喂我中药了……太苦了……我不想吃……求您……就让我到医院打点滴吧……好得快……”
喂她的那只勺子顿了一下,然后又安慰似地轻轻拍拍她的后背。顾澜之撒娇地闭眼流着泪,一头钻进了那个温暖的怀抱,紧紧地抱住了她的“妈”。对方僵硬了一下,然后慢慢柔下身,也静静地抱住了她。
“妈……你和爸都到哪里去了……我好想你、你们……”顾澜之抱着对方小声哭着,不知不觉又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见她睡着了,对方正要将她放下,顾澜之却本能地死死地抓住了对方的衣襟,哭道:“妈……别丢下我……”
她的“妈”听了似乎心软了,又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