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就寝的时间,心思重重的赵恒和衣上床久久不能入睡,却见一位宫女缓缓碎步走了进来。
赵恒立即警觉地睁开了眼,朦胧中隔帘望着那宫女曲线毕露的身姿,觉得有些熟悉。他向隐在暗中的几个大内高手传了几句密语,吩咐他们不要轻举妄动,然后一动不动地装睡。赵恒倒想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和本事能半夜进到他的卧室。
那女人在帐前却立住了,轻轻取出一个小瓷瓶,拔开瓶塞后将里面的东西洒在了自己的身上,一阵奇异的香气顿时飘散开来。
赵恒仍镇定地躺着,他敏锐地察觉到这香味中掺有“迷情香”。心中冷笑:这世上除了他师傅和柏太后外无人知晓,他曾为抗毒练过一种逼毒的奇功,这种普通的毒还真不能奈他何!
床帐被一只纤长的玉手撩开,那女人进帐后便开始**着迫不及待地宽衣解带,显然也中了毒。赵恒猛地一睁眼,呼地伸手钳住了这女人的咽喉!
半裸的女人止住了动作,瞪大了美目,费力地呼吸着,从喉咙里挤出几个绵软破碎的字:“皇帝哥哥……”
听了这话,赵恒一怔,猛地将女人甩在地:“是你!你来做什么?!”
柏月儿伏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又像做梦似地浪荡地笑起来,又爬向赵恒,目光迷离地喃喃道:“太后姑姑让那个下贱的旁枝来也不让我来,那个丑东西除了姓柏还有什么!凭什么来指染我的皇帝哥哥……”
听了此言,赵恒瞬间明了了前因后果,他一立而起,随手隔空劈了柏月儿一掌,柏月儿应声而倒!一个暗卫窜出,掩鼻将柏月儿拖进暗处。
赵恒怒叫道:“混帐东西,还不快滚进来!”
守门的太监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进来了,他伏地不停地磕头哆嗦道:“皇上……出、出了……什么事?”
赵恒指着地上晕迷不信的柏月儿,沉声问道:“朕问你,这个女人是怎么进来的?!你看的是什么门?!”
那太监几乎要吓尿了,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汗如雨下:“皇、皇上……这女人是拿着太、太后的手谕来的……说是太后命她来为皇、皇上您暖床的……”
赵恒闻言更是火冒三丈:“混帐东西,你到底是为谁当差的?!来人啊——把这个狗东西拖出去——”
门外的几个侍卫呼啦啦地冲了进来,迅速将这个翻着白眼、口吐白沫的太监架了出去。
一个暗卫上前,掩鼻单膝跪地问道:“陛下,这个女人怎么办?”
赵恒不耐道:“包好扔到太后的寝宫里!”
这时,外头传来嗡嗡的议论声。
一个侍卫压低嗓子道:“哟,这宫女长得可真是天姿国色呀!”
另一个侍卫小声道:“还有气儿,看样子是被人下了药了……”
这些话都清清楚楚地传进了赵恒的耳朵,赵恒起身皱眉道:“都在议论些什么?!又出了何事?!”
一个侍卫在外略带慌乱地回道:“陛下,臣等发现了一个被迷晕的宫女。”
赵恒烦躁道:“进来说!”
暗卫闪进黑暗的同时,那侍卫也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跪下道:“陛下,臣在附近御花园河边的花丛里发现了一名被迷晕的宫女。”
赵恒冷笑道:“一定是太后娘娘宫里的,送回去吧。”
那侍卫嗅着空气中似有若无的香气怔愣了下,但还是恭敬答道:“诺。”
半个时辰后,柏太后铁青着脸望着躺在眼前的两个依旧昏迷不醒的柏家女,咬牙切齿道:“抬水桶来——”
已入秋,两大桶冰冷的河水突然哗啦啦浇下来后,两个女人俱**哆嗦着醒了过来。
柏茹玲一看怒火冲天的太后,便知完了,头如捣蒜般磕头道:“太后饶命……太后饶命……”
柏太后怒道:“你下去,柏月儿留下!”
那柏茹玲如蒙大赦,连连磕头谢恩:“谢太后娘娘……谢太后娘娘……”
柏太后不耐地吼道:“还不快滚——”
柏茹玲慌忙拖着湿漉漉的身子“滚”了。留在原地的柏月儿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害怕,抖得更厉害了。
柏太后冷笑首上前,一脚踢翻柏月儿,嘶吼道:“蠢东西!你去做什么?!说!茹玲是不是你迷昏的?!”
柏月儿抬起头,憋着委屈倔强低声道:“姑姑,你看不上我是吧?说柏静玟行,可柏静玟怎么样?!还不是给皇帝哥哥送进庵堂里去了!这下你用这个下贱的旁枝也用我,我不服——”
柏太后“啪”地一掌挥在了柏月儿的脸上:“蠢货——你坏了哀家的大事!”
柏月儿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五个清晰的手指印,嘴角溢出了刺眼的鲜血。柏月儿使劲爬了起来,用力抹去唇边的血迹,不言不语。
柏太后冷笑道:“你使的那种迷药用来迷倒只耗子还差不多!哀家让茹玲带着的迷药可是哀家命人特制的!”柏太后突然嘶吼道:“成败在此一举!却都叫你这个蠢东西给毁了!”
“哦?这个蠢东西毁了什么了?!”赵恒不知何时冷哼着进来了,身后只跟着几个大内侍卫,赵恒冷笑着挥挥手道:“你们出去,”又指指地上湿答答的柏月儿:“把这个‘蠢东西’也拖出去!”
柏月儿深情哽咽地唤着“皇帝哥哥”,却还是被几个侍卫毫不怜香惜玉地给拖了出去。
人都退出去后,母子俩不声不响深深地对视良久。
赵恒白着脸沉声道:“我们不是刚说好的么?!我以为我们将相安无事了!”
他又沉痛地缓缓开口道:“母亲,你现在变得让我越来越来不认识了,你竟想给我下毒!”
柏太后哑声道:“这都是你逼的!我已经让步了,只要你纳个妃子罢了,却为何这般难?!那狐狸精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赵恒闭目长叹道:“这么多年的日子过来了,你还不理解我么?!父皇娶了那么多女人,有何用?!平白地将这皇家后院变成了修罗场!我只是不想重蹈他的覆辙而已!”赵恒又冷笑着小声道:“一群如花似玉的女人全成了青面獠牙的魔鬼,有何意思?!”
柏太后愣了半晌后,分辩道:“只让你再娶一两个而已……”
“有二就有三,有三就有四,这个道理难道你不知?!”赵恒讥刺道,“母亲,你今天真的触到我的底线了!你到底是如何坐稳皇后位子那么多年的?你看看你现在做的事情!是多么荒谬!”
柏太后怒道:“我为何会出此下策?!我养大的儿子被一个不知哪里钻出来的狐狸精迷晕了头!”
赵恒笑得有些悲凉:“在你眼里,我只是一个成就你们柏家的棋子?只要养大我,助我登上大位,你们柏家的势力便可更稳固了么?什么也没捞到,很可惜是么?”
柏太后一怔,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赵恒长叹了一声,转过身,声音中透着深深的寂寥:“父皇留了一封遗诏给朕,是关于你的。若不想朕拿出来,就做点该做的事吧。”
柏太后听闻此言,先是怔愣,继而失声尖叫起来:“你、你们——好狠、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