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莱文贴近克莱因,确认已死后,伸手去他身上摸索。
“别碰他!”
希罗多德咬碎银牙,死盯住德莱文。
“真是冥顽不灵。”德莱文不耐地瞥了他一眼。在克莱因身上抽出一件血布包裹的物事,打开来验了验,放进自己衣袋中。
白衣青年此时早已忘记伤疼,双眼直瞄着一处,只见绿衣少女蹲在那儿这会还没起身,衣裙挽起,大腿处露出一块雪白的肌肤。
发现了青年的目光,少女倒也不生气,花檐帽子下露出婉然一笑,捋了一下裙摆这才慢慢站了起来。
“救人。”树上少年心里几经挣扎终于作下决定,轻声一句,纵身跃下,伸手向少女头顶抓去。
少女闻见风声,吃了一惊。头也没抬,银环向上一划,同时身子向后倒开。
少年指尖在银环上一弹,双脚落实在地,而后迅速转身背起希罗多德。
德莱文和白衣青年心中大叫不妙,万没有料到这树上竟然藏有人,一腿一刀立即攻去。少女也是娇喝一声,银环划来。少年背后对敌,却不管不顾拔腿就跑,眼见便要中招。
那只火红大犬低呜一声,一纵而下。当——当——砰,只见一道火红线影在空中折过两下,竟然瞬间将三人的攻击弹开。再见那少年,虽然背着一人,却是快步如飞,转眼消失在林间。
三人被这火红的怪物弄得一阵失神,一眨眼间,已经看不到了少年和希罗多德的身影。
汪——那大犬低吠了一声,仿佛证明自己是什么。一扭身向少年离开的方向跑去。三人见了它的速度,连追的想法都没有。
少年一口气跑出老远。
“咳——
希罗多德又靠着一颗树坐下,现在,连咳嗽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望了一眼面前的少年,不认识,也不想知道是谁。良久,无力地说:
“为什么救我,我早该死——克莱因还在那里。”
“我也是这么觉得,你若是早点死,你那些兄弟都不用死。”
少年这一句戳中了他痛处。希罗多德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靠着树站了起来,大声吼道:“那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和我的兄弟死在一起——
少年看着他无力的在那里发疯,良久,淡淡的说道:
“那个使双刀的——我只是不想他白白牺牲。”
希罗多德颓然地坐到在地上……
另一边,德莱文和白衣青年恼怒不已。这次的目标是一人一物,东西是到手了,可是关键人物却在眼皮底下被救走,这意味着——任务失败。三人只得向少年和那大狗离开的方向搜寻去。
白衣青年和德莱文默不作声,心中叫苦。那少女却是嘻嘻笑笑,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不大一会儿,三人视线里出现一人。那人背对着他们负手而立,修长衣袍上绣着红色纹路。白衣青年见到他,心中一凛,皱了皱眉头,放慢了脚步走过去。连那绿衣少女也停住了嘻笑。
“师父。”走到近前,少女轻轻叫了一声。
那人转过身来,是一个中年男人,长须朱唇,一双眼睛目光凌厉让人不敢直视,目光落到白衣青年,淡淡的说:“失手了?”
“是,大人。”白衣青年弓腰回答。
长须中年脸色变寒,白衣青年低头不语。
“终卫大人,本来已经得手,有人趁我们不备救走了希罗多德,不过东西还在。”德莱文语气中也带有些许不安。
长须中年脸色稍微好转:“多长时间了?”
“大概就五分钟。”白衣青年连忙答道。
“这么说,应该还没走远。”
三人听到他这一句,心中一喜。只见长须中年人闭上眼睛,一只手抬到面前,伸出食中二指抵在额头正中,
——【洞察】——
林间另一处
“你没事了——我该走了。”少年看希罗多德神色好转一些,淡淡的说。他只是想救人到此便撒手不管,甚至有些后悔插了这手闲事。
希罗多德哭也哭了,心中想着:“这少年说的不错,我不能让大哥他们白白牺牲。”
“孩子,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救我,但是多谢你。我现在一定要回到萨克森迅,麻烦你送我去,日后我一定——”希罗多德眼中带着请求,却被少年打断。
“你当我是谁,为什么要帮你。”少年冷漠的心性显露了出来。说着便转身要走。
希罗多德听他说话心中一阵哽塞:“我竟然落到要恳求这样的小娃儿。”但转念又想到事关重大,心中一横,软着语说:
“小英雄,我是洛克萨斯的一个亲王。此事关系到无数条人命,求你帮我,不管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希罗多德说着,艰难的移动了一下,竟然换做下跪姿势。
“这关我什么事?我不是洛克萨斯的人。”少年不胜其烦,正要出狠话拒绝,却见那只大犬咬牙哼声,望着林间一处。
“呜——汪”大犬嚷了一声。
少年一惊:“没有想到我在林中胡乱绕走,他们竟然也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追上——难道不是那三个人?”他仗着脚力优势倒也不害怕。心中却已打定主意,如果是那三人追来,自己这要扔下这个人不管就能走的掉。
转眼间,一人出现在眼前,一身的红纹衣袍,正是那个少女的师父。那人到了这里,负手而立,眼光先是落在那只火红大犬身上,而后审视着少年,眉头微微皱起来。
少年也盯着对方,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很厉害。
不多时,是德莱文先赶到,随后才是白衣青年和绿衣少女。三人一入场,见到躺在地上的希罗多德,都松了口气。
绿衣少女好奇地看了看那条红犬,而后又眨了眨眼睛瞪向少年。少年也正看向她,这次才看清着少女样貌,又被她溢出清水般的眼睛一瞪,心中竟然生出奇怪滋味,挠了挠有些发红的脸腮,连忙躲开目光。少女见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小子,夜守成是你什么人?”是那少女师父向少年问道。
那少年本想马上开溜,听到“夜守成”三字,脸上一愣,疑惑问道:“你认识他?”
“是我在问你。”那中年语气中傲慢不已。
切——少年也是拿出一副不屑之样,突然发动,起步便向一边跑去,就欲脱离这里。谁知刚动几步,那中年男人鬼一般出现在他面前,依然负手而立,却是挡住了去路。
少年心中一惊,慌忙往后大步一跳,换了个方位跑去。没出意外,那中年男人又一次挡到了面前。
“遇到高手了!”少年向来以脚力为傲,今日却在速度上落下风来。再次跳开,双手摆出防御姿势。
却见那中年男人嘴角微翘,一只手转到胸前捋了下胡须说:“你不说,我也猜到了,你就是夜守成的儿子。算了,给你老子一个面子,我也不和你这小辈计较,这边的事不是你该插手的,逃命去吧。”
那少年心性乖僻,听了他这话,便不乐意。挺直了身子流里流气的说:“我是我,他是他,要个什么熊面子。你越是这样说,我今天就偏偏来管这个闲事。”一副地痞样十足。
话一出口,便就后悔:“我说了什么白痴话,单单这一人,我就不是对手了”狠狠瞪了一眼那半死不活的希罗多德:“都是因为这混蛋,”转念又想:“他也没叫我救他,是我自己做的蠢事。”眼珠子瞟着四周,脑中寻思计策。
一旁,希罗多德将情形看在眼里,焦急不已:“这孩子嘴上很辣,生性却不坏,可惜也要被我连累了。”咳咳——心中一阵堵气,双眼发黑晕了过去。
那中年男人听了少年这样几句浑话,面色变寒。少女看在眼里,小声的对身边的白衣青年说道:“这傻瓜要槽。”果然听她师父开口说道:“无知的小子,你是当我怕你老子不敢动你吗?”
少年瞧他脸上变色,又见他的冰冷的眼神,心中生出畏惧来,面上却不肯示弱,横目以对。不知不觉,四周暗了下来,越来越暗,只有那双眼睛可以清晰看到,而且越发明亮起来。
“槽糕,中招了。”那少年心中还存一线清明,觉察出不妙,可想要移开目光已经是不能了。似乎整个天地之间只剩下这双眼睛,又怎么能躲得开?
嗷——汪,一声巨响,林间的花草树木都随之震颤起来,只因那只大犬的一声叫嚷而已。
“还好有它在。”少年心神归位,从那双眼睛中脱离出来,背上已经湿透了。他看了看红犬:
“好样的,天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