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天低温之后,气温终于回升,而雨却一直断断续续下个不停。不过我和小猪的聊天则始终都是连续的,如果时间轴以天为最小刻度的话。
以前一直不喜欢这种阴晴不定的天气,自从在南京呆过之后,也开始渐渐喜欢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里有一个人的缘故。
南京是个春季多雨的地方。
尤其是到了梅雨时节,降雨会很频繁,持续时间也长。
我喜欢坐在公司宿舍的落地窗前,捧着香味浓郁的茉莉龙珠花茶,一边听窗外滴滴答答的雨声,一边阅读喜欢的小说。
那是一种单纯的习惯!
而单纯喜欢着的人,总是随着阅读触及内心深处的时候,又浮现眼前……
那一幕一幕,那一句一句。
属于我的,一定也属于她。
我从无数由英文字母汇聚而成的海洋中钻出头来,望了望实验室窗外。
细雨纷纷,润物无声。
而小猪也立刻浮现眼前……
她一身水墨色打扮,长发披肩,宛如墨蓝色的夜空拥着一张白玉盘一样的脸。
她十指青葱,丰盈而不见肉,纤细而不见骨。
她的眼波直射人心——真诚,温暖,而又清澈。
她神采奕奕,嘴角微微上扬地说:“放心吧,这次不会挖苦你了!”
她的字,像一副俊美飘逸的行书书法作品。
她轻轻拍打我的肩膀:“猪头,你自己说,你到底是不是一文不值?”
……
我突然发现,我好像在想念小猪。
看着窗外绵绵细雨,我不禁伸了个懒腰,脱口吟咏杜甫的名句:“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我刚说完,猫拳便立刻回头补了一句:“好男知深浅,夜夜高潮声。”
“好诗,好湿!”我向猫拳竖起拇指。
“好你妹啊!”猫拳挤了挤眼,笑容勉强。
“我说你受什么刺激了,也开始淫诗作乐了?这不是你的风格,你应该保持你的本色!”
“保持什么本色,煞逼的本色吗?”猫拳的笑容冻结,面部瞬间僵硬。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傻事?”我小心翼翼地问。
“嗯。”猫拳叹了口气,沉痛地说:“昨天我跟她表白了,我真是****!”
猫拳的情绪已经告诉了我表白的结果。
“你!”我气不打一处来,“我怎么跟你说的,在人家对你没那意思之前,表白就等于找死!”
我有点激动,像专家面对不听告诫非要放纵恶习因而导致病情恶化的病人一样,既同情又愤怒。
但事实上,我并不是什么专家,只是资深光棍。
“昨天跟她吃饭时喝多了,一冲动,说了出来。”
猫拳僵硬的脸上又多了痛苦。
猫拳喜欢上了实验室新来的师妹,这对我来说并不是秘密。因为没有过恋爱的经验,猫拳偶尔会向我请教怎样和女孩子交往,他说他羡慕我有过一次恋爱的经验和一次暗恋的经验,虽然最后两次均以失败告终。
看着猫拳痛苦的表情,我的心脏也被撞击。
猫拳现在的模样,应该是我十年前的样子。
羞涩,腼腆,又炽热无比。
而我,现在恐怕只剩下雄性激素制造出来的炽热而已。
我理解猫拳对于小师妹,已经陷入到了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地步。十年前,我自己又何尝不是?或者即便是三年前,我也同样如此。
我明白猫拳此刻心里的绞痛。
“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吧!和女孩子交往,要保持轻松明朗的态度,不要造成让女孩子觉得一旦答应了你一次邀请,你就会粘住不放,那样还不如索性拒绝了比较安全。你可以采取主动,但必须给对方冷静回顾的机会。太急进的话,只会造成对方拼命逃跑而没有时间停下来发现你可爱的地方。”
我试着用台湾作家罗兰的经典爱情小语来开导猫拳,十年前,这也是给我启发并被我视为医治内心创伤的救命良药。
虽然后来我才知道,只有再出现一个人,给你温柔与呵护,才能真正医治你内心的创伤。
但是现在,即使有这样一个人,猫拳也不会接受,因为猫拳的心里已经没有空位了。
所以我觉得,猫拳需要这些文字。
“那我应该怎么做呢?”猫拳问我时的眼神充满令人心疼的无助。
“既然你已经冒然挺近,捅破了那层窗纸,那下一步干脆试试糖衣炮弹吧!记住,你可以狂轰滥炸,但务必要炸到敌人的软肋。也就是说,你必须要能给她快乐,所以在此之前,你得知道她内心需要什么样的快乐。当然,这个有点难。”
“好吧,我听你的,以后多哄她逗她。”我看到猫拳那双小眼睛里,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嗯,还有要记得以后千万别犯这种本末倒置的错误!”
“什么本末倒置的错误?”猫拳怔怔地问。
“就是下次和她吃饭,你得让她喝多而不是自己喝多!”
“让女孩子喝酒,这不太好吧?”
“不好吗?女人不喝醉,男人哪里有机会!”我语调上扬,轻描淡写地调侃道。
“滚,我可不想这样!”猫拳语气尖锐。
明明是玩笑,猫拳竟如此较真。
“生米煮成熟饭不也是一个很好的办法吗?很多女人不就是被煮过以后才爱上男人的吗!”我锲而不舍,继续发炮:“你还没有煮过吧?你想煮吗?”
“废话!是男人谁不想!”猫拳勉强挤了点笑容出来。
“那有机会就上吧,没有机会制造机会也上吧!”
“那要是一次煮不熟,不就惨了?”
“笨!你不会多煮几次吗?一夜煮她个七八遍,再硬的米也能煮熟了!”
“那……要是煮糊了怎么办?”猫拳笑着问我,心情似乎好转了点。
“那就换米再煮呗!”
“这,这样也行?”
“废话!米的存在,就是为了被煮成饭。你不煮,大米会生气!”
“唉,精辟!难怪你谈过恋爱,而我的零记录却一直原封不动。”
猫拳叹了口气,神情落寞。
“这和语言没有本质的联系。”我摇摇头,恨铁不成钢地对猫拳说:“追女孩子要胆大心细脸皮厚才行。我问你,如果她不讨厌你,而且又喝醉了,你敢吻她吗?”
“不知道。”
“如果不讨厌你就等于多少有点喜欢你的话,那,你敢吻她吗?”
“不敢。”猫拳的回答坚决果敢,让我彻底无奈。
“唉,我说你的初吻不会还在吧?”
“是的。羡慕吧?哥还很纯洁呢!”猫拳笑得腼腆,我却愕然。
“羡慕你妹啊!一个二十五岁的男人,还抱着初吻不放,你说你都二到啥程度了,还纯洁!?”
猫拳不吭声了,我也不忍心再责难,想了一下说:“我现在终于明白你的症结所在了。”
“哦?怎么说?”
猫拳睁大了那双炯炯有神的小眼睛,等待我开出良药。
“在爱情上,你太纯洁也太羞涩了。”我语重心长地安慰道:“所以对于女孩子,你不可能像火柴那样一擦就着。你更像是块打火石,虽然也能擦着,但是需要时间,也许还有点费力。不过,却比火柴更经久耐用!”
“哇,斌哥,你真是抬举我!如果我是打火石的话,那你又是什么呢?”
“我?我当然是充气式打火机了!不但一擦就着,而且经久耐用!”
“靠,你牛!”猫拳终于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