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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05】 实验室生活

回到合肥,踏出火车站的那一刻,让我觉得似乎同时也踏进了监狱。

我并不怎么喜欢合肥这座城市。

虽然在合肥已经生活了近十年,也算是小半个合肥人了,但是,我依然不喜欢合肥。

大一那会抱着童话般的梦想初到合肥时,合肥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拥挤。

习惯了生活在视野开阔的小城镇,面对合肥的高楼大厦,以及可能由于这种视线的受阻而引起的一些人的心胸狭隘,一直让我无所适从。

合肥的拥挤,不单是建筑的拥挤,人也拥挤。

虽然本科毕业后去过南京才知道,这种拥挤和南京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但我仍然不喜欢合肥,我喜欢南京。

也曾记得,第一次进入南京的市区时,当我坐在公交车上看到车窗外随便哪里都是人潮不息、摩肩接踵时,我当时的感觉就只有一种:我就是一只蚂蚁,并且微不足道。

在成千万上万万只蚂蚁中,才显出自己是多么卑微,尽管内心一直妄自尊大。

怎么就又回来合肥了呢?

踏着火车站广场的大理石地面,我不禁希望此刻正置身于南京火车站广场,面对着宽阔美丽的玄武湖,视线能一直延伸到远在湖那边的紫金山……

如果让我回到当初,再给我一次机会选择回不回来读研的话,我想我的选择依然不会改变。

我是一个固执的人,固执到即使知道错了也会义无反顾。

所以一定程度上来讲,我的优点是我敢于承认错误,而缺点则是绝不改正错误。

如果把这种个性发挥到爱情上呢?

我现在是一名工科硕士研究生。本科就读于工大,后来考研差了几分没去成科大,于是又调剂回来母校,所以我和工大可谓难解难分。

不过只求生在工大,不愿‘终’于工大。

因为工大很有可能是会让你无果而终的地方,换言之,会让你后继无人。这是因为工大的男女比例严重失调。

工大绝对是一个培养纯情男生的最佳场所。

猫拳就是!

回到实验室,习惯性地先打开电脑,然后再泡上一杯香浓的茉莉龙珠花茶,准备扫一扫风尘。

如果说合肥是一座监狱,那么实验室无疑就是这所监狱中的一间牢房,里面关押着我。

猫拳恰巧也从外面回来,一看到我,立刻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约会是触目惊心还是惨绝人寰?”

“都不是,是荡气回肠!”

“哦?真的吗?”猫拳瞪大了他那双小眼睛,显得有点激动。

“嗯,她是美女。”我很得意。

“真的假的!那她是什么样的美女?”猫拳显得更激动了。

“她是能让任何人都为之一见倾心的美女!不但美,而且很有才气。”

“不会吧,这种稀缺品种都能被你碰到?”

“是啊,没办法!”

“唉,为什么我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呢?”猫拳的眼睛里已经流露出无法掩盖的愤怒,还有无限遐想。

“因为你身在工大呀!”我安慰猫拳。

“可你不也身在工大么?”猫拳反问。

“可我比你瘦比你有型!”

“去!”

猫拳向我竖了个中指,然后便回自己座位上做事去了。

猫拳的全名是余茂全,‘猫拳’是我给他起的外号。不过他流传更广的外号却是‘茂茂’,也是我给他起的,是我在看到电视剧《仙剑奇侠传三》里那个肥胖到可爱的‘茂茂’之后,给他起的。但是为了不伤到他的自尊心,我一直叫他猫拳。

猫拳是个很不错的哥们,也是我的实验室密友。

猫拳性格憨厚、直爽,一身‘官’相。

最初也没有想到会和猫拳成为好朋友,后来聊天后才发现,我们不但本科是校友,研究生是校友,竟然连小学也是校友,只不过我一直比他高几届。而现在,我们还是同一个导师,共处同一间实验室。这种巧合,不用缘分来解释怕是说不过去的。

我和猫拳也都是性情中人,因此比较合得来。

我们无话不谈,所以在网上遇到小猪,甚至相约去见小猪,这些他都知道。

我喜欢交猫拳这样的朋友,尤其是近期我的身材发福到经常被人调侃伤害以后,我就更喜欢和猫拳走在一起了。他的一身‘官’相给我提供着强大庇护,让我不会再受到任何伤害,因为大家都去伤害他了。

在实验室,猫拳的体重一直是个深不见底的谜,就像足球巨星罗纳尔多的体重一样,你永远都问不出来。

猫拳应该庆幸自己不是像罗纳尔多那样的知名人物。

我单调乏味的实验室生活,如果缺少了猫拳这道调味剂,我想一定会陷入黑暗无边的死寂。

稍事休息了会,便准备继续攻读导师布置的两百多页的英文资料。

坐在我前排的猫拳,又伸过头来问我:“斌哥,那你有没有一亲她的香泽呀?”猫拳眼睛里的好奇和幻想仍然没有平息。

“怎么可能!才第一次见面,OK?虽然本性上来说我应该是想的,但是她的美彻底征服了我,让我丝毫不敢有任何低俗的想法,生怕亵渎了她。”

“那你岂不是只能垂涎三尺?”

“我会肤浅到一看见美女就垂涎三尺么!?”

“你当然不会!你的口水肯定早已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了!”

这次轮到我向猫拳竖起中指。

又回到一片由英文字母组成的世界里,我想我会流下的,一定不是口水,而是眼屎。

工科研究生的学习生活,是悲惨的。

尤其对于民族感情比较重的我而言,天天运用外国的语言来学习外国的先进技术,真是让我痛苦不堪。中国什么时候才能用自己的技术和语言统一全球?我心中一直期待。

当然,在我期待伟大祖国完成富强大业之前,我首先期待的是天上能掉下一个寂寞难耐的美女给我。

“就算掉下来美女给你,你也要能接得住才行呀!”有一次,我妹讽刺我说。

“只要不是像你这样的美女,我一准能接住。”我无奈地回复她。

我妹?是的。我在说的,是我的一个表妹。

在正式介绍我妹出场之前,我得先让心脏平静一下,做好承受心惊肉跳的准备,然后再接受她的打击和摧残。

让我和我妹都想不到的是,天上竟真的掉下一个美女给我。

小猪无疑就是这个美女!

“小猪,我要接住你哦!”我发了条手机短信给小猪。

“猪头,你在说什么梦话呢?”

“哦,我仿佛看到你扇动着翅膀,从天使之国飞来,所以我要接住你啊!欢迎你的到来。”

“去,又油腔滑调!你到学校了吗?”

看到这条短信,我仿佛看到小猪嘴角上挂着迷人的笑容。

“嗯,到了,在学习呢!”

“哦,那你能感觉到我在对你微笑吗?”

原来我的想象不是想象!

“能!即使再遥远的距离,也能感觉得到。因为你一直在我心里,在我眼前,在对我微笑。”

“呵呵,油嘴滑舌!好好学习吧猪头,我也要学习呢,晚上我们再聊!”

“嗯,遵命!”

这似乎已经成了我们约定俗成的习惯,白天各自忙碌,晚上再利用闲暇时间聊天。

小猪今年是大专的第二年,不单要做好功课,还要兼职做家教以补贴家用,同时还得备考专升本的考试,像是被三座小山压着。

而我,则被三座大山压着——房子,工作和老婆。

小猪很向往踏入传说中庄严而又美丽的象牙塔,而我,却已经开始希望从困住我的这座塔中逃离。

从寂寞中逃离。

我是典型的射手座性格,射手座的星座特征,在我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我骨子里浪漫而多情,虽然勒紧裤腰带的求学生活让我只能用语言和文字来耍耍浪漫,但我仍然认为我是浪漫的人——尽管对于很多女人来说,尤其是对于美女来说,金钱才能够创造浪漫。

我还很崇尚自由。

不敢奢望将来的女朋友会给我自由的空间,但我一定会给她一片可以自由飞翔的天空。

爱一个人,是不应该把她像鸟儿一样关在笼子里的!

这是我对爱情的信条。

我一直认为,只有给她自由,才能够让她快乐。

而快乐,才是留住人心的根本所在。

如果你的做法让对方很痛苦,那么早晚有一天,当她忍受不了了,就是她离开你的时候。

不过后来生活教会我,即使你的做法很伟大,她也仍然有可能会离开你。因为在你那里,她并不能够得到满足。

如今,在我还没有机会陷入爱情的囚笼的时候,却已经被导师限制在了实验室这间牢笼中。

导师对学生的要求很严格。

“周一至周六,必须每天来实验室学习,周日可以自由支配。”

这是导师给我们下的死命令。

所以,我的生活就是天天困在这里,对着电脑阅读各种英文资料,学习国外先进智能芯片的使用方法,并应用于计算机自动控制系统。

计算机可以实现强大的闭环反馈控制,即通过测量被控对象的实际输出,反馈回输入端与期望值进行比较,并把偏差送入控制器,通过预先给定的控制算法,计算出修正该偏差的行为,然后去控制被控对象的输出,使之减少与期望值的偏差。如此反复调整,最终可以逐渐消除输出与输入之间的偏差,使输出精准地跟随期望输入。

有时我会想,是否能把自动控制的原理移植到爱情上来呢?即首先在大脑中建立知识库,归纳各种追求和取悦女孩子的经验、方法与技巧,然后建立状态反馈,把实际相处中女孩子的反应回馈给大脑,经由泡妞知识库的分析计算,得出能令女孩子趋向于你的主观意愿的最优行为指令。通过不断的状态反馈、分析比较和方法选择来确定行动,最终使得女孩子在爱情里跟随你的主观意愿。

这应该是个比较有创意的想法。

不过博大精深的控制理论能否沿用到爱情上来,还有待实验的验证。

但爱情毕竟是爱情,不是实验。

能实验的,就不是爱情了。

爱情是感性的,而科学则是理性的。

希望通过理性而慎密的科学来获得感性的爱情,足以证明我已经寂寞到了病急乱投医的地步。

我像是被困在带有瓶塞的瓶子里的鱼,虽然瓶子在大海中漂流,而我却只能挣扎着呼吸,烦闷地巴望着外面的世界。

我以为我会就这样带着渴望与遗憾慢慢死去,而小猪却适时出现,陪我聊天,解我苦闷,很像大海里的另一尾游鱼,无意中遇到了我,咬开困住我的瓶塞,把我放回到自由的海洋中。

从此,我便和小猪相伴遨游在这一片小小的海域。

我希望我们可以拥有这一片静谧的海域,不需要其他的鱼进来。

如果可以的话。

后来我才知道,小猪的降临,其实有着我妹的功劳。

我必须感谢我妹的抛砖引玉。

当然,我也必须很小声而不被我妹听到地说:我觉得她是那块砖,而小猪则是被引出来的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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