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后,云骁还没回来。福香在茅屋外望了许久,仍不见他身影,便小心地在四周查看,发现屋后有一小片地种着萝卜和大白菜。
“云骁对这一带熟,应该不会出事吧?莫不是他一早去了镇上打听消息?我先别急,做好早饭再看。”福香镇定情绪,拔了些菜,回屋做早饭。
可是,早饭做好后,云骁仍未回来。福香便紧张上了。
高尚天靠在炕上思付一阵,却道:“我看云骁是个有主见,又头脑灵活的人。他一定是昨晚发现什么情况,趁天黑调查去了。现在是大白天,他怕来这里被人发现。所以白天不敢于轻易过来。我们耐性等一等。”
“我怕他昨晚被千驰发现。他又没武功,哪里是千驰的对手?”福香的担心不是没有理由。
“应该不会。云骁不象短命的人。小时我常听祖母说,看一个人有没有福,只看他长相就知。云骁长得天圆地方,福气厚着呐。”高尚天真心地说。
福香看他两眼。一经大难,高尚天彻底变了个人。
“我们先吃早饭。”高尚天笑一笑,端起炕桌上的饭,大方地吃。
这高尚天不简单,才十二岁,遇上这么大的事,竟然不慌不乱。这令福香安心许多,也端起碗吃饭。
吃罢饭,没事,两人只能等,福香一会又跑到屋外的树林里张望,一会又回屋里看看。
中饭吃过了,到半下午,仍不见云骁回来。
有福香照看着,高尚天放下问题,放心睡觉休养身体。昨晚喝了福香的水,今天感觉气血恢复许多。他想早点恢复元气呐。
天又黑了,福香的心悬到了嗓门上。
一个影子终于从上游方回来了,福香认得是云骁,激动迎上去,“发生什么事,你现在才回来?”声音带着几分哭腔,急得拉着云骁揍了两下,“你让人担心死了!”
“媳妇别担心。我说了要保护你的,怎么可能轻易有事?”云骁得意地拍拍背上的大布包,拉着她的手眼神认真地看着她,“那家伙没有欺负你吧?”
“你以为人家是你?处处占人便宜?”福香甩开他的手,脸上又发热。表情一变,严肃道:“我再给你打一次招呼。以后不许乱叫!”
云骁顽皮地扬扬乌眉,觉得她这样子很好看。嘿嘿一笑,又怕她生气,连忙点头,“是,是。”
高尚天在屋里这时醒着,自幼习武,耳力极好,听到外面有人回来,从炕上下来,已经走到竹扉前,见他俩亲热的样子,连忙低下头又向屋里走。
云骁看到他的影子,追进来。灯光照着高尚天,他文静地坐在炕边,低头看着地上。
“你好多了?”云骁歪头仔细看他的脸色,轻轻拍下他的肩,笑道:“我说二公子。男子汉大丈夫,可别遭点难就蔫得象霜打的茄子。”
高尚天又被他抢白,脸上一红,没有生气。抬起头,关切道:“你可回来了。福香白天出去了至少一百趟看你呢。”
“我……媳……”云骁把包袱放下,笑眯眯地看着福香表情有变,打住话,笑道,“我不是回来了吗?”
“外面到底怎么样?”福香瞪着他,声音提高几分。
云骁坐下,收起笑容,“外面的情况很不好!昨晚我回到破庙外暗查情况。千驰可是狡猾得很,一路上沿着二公子的足迹追来,在北贤镇时就向千户所报官,一个千户长带上百的人手来。他们烧了破庙后,又在四周搜寻了一几遍,方才离开。我因不知具体情况,奇怪怎么会来那么士兵,这事明明是千驰害人,怎么他还先搬来士兵?于是我暗中跟到镇上。不想王里胥竟带着几个武吏在前面迎接。这事更令我奇怪。更奇怪的是,跟着尹家带了许多人赶到,尹老爷哭着向千驰要儿子。那千户长挺身而出,说此事全是高尚天的过错,才害得尹四惨死,他已经派人往县里报案了,还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连同尹家的十条人命,加上高家的十五条命,高家将全部承担此事的后果。”
高尚天脸色渐渐变白,眼里露出一抹凄凉,为了对付他,宜家竟然动了兵力。
除了高尚天,别的人果然都死了。福香暗松一口气,这样的话,只要书院的人能保密,就没人知道她会做雪花汤圆的事。
云骁拳头一握,“千驰很可恶。知道福香被卖给二公子的事,昨晚也听到小姑娘的声音。怕你们俩万一有逃脱,竟然猜到这姑娘是福香,诬陷你俩是同谋!”
福香脸一变,昨晚在破庙厨房出声时,她可是捏着嗓门变了声音的。
高尚天眼睛一瞪,“怎么可能会想到是福香?昨早上离开东圣镇时,我让白山有暗地将一个丫环留在镇上的一家客栈里。”
云骁拍一下头,恍然道:“难怪我看王里胥后边有个姑娘。原来是你家丫环?恐怕早被千驰买通?”
福香盯着高尚天,他怎么会想到留下个丫环在客栈?
“我是想让那丫环以后跟着你,伺候你。谁想她竟出卖了我!”高尚天一拳打在炕桌上,脸色铁青。
高尚天想问题还真是复杂。福香不相信他留下个丫环的意图有这么简单,笑一笑,表示不怀疑。
“我大致弄清情况。看天色已明,便先回了书院,将此事细细和鲁夫子说了。鲁夫子叫今晚就带你们离开东圣镇。”云骁拍拍包袱,“我捉摸这事,福香现在也得离开。鲁夫子虽然有叮嘱书院的人不要把福香那晚做雪花汤圆的事说出去,可是福香会做雪花汤圆,正容易被千驰歪曲成二公子的同伙。虽然他们昨晚认为你们被烧死了,这罪名还是会这么安设的。所以,今晚,咱们仨个真得上路。”
真是注定的躲不开。从遇见时,就注定成了一片叶子上的蚱蜢。
高尚天看着福香,不需再请求,她不逃也得逃了。
福香抿着嘴,皱紧眉头。这一逃要何时才能回东圣镇?而且该逃向哪里好呢?
云骁窥中高尚天的心,冷笑道:“今晚大家只是一起离开这里。待离开远了后。我们还是分路的。难道你真让福香成为你的同伙?”
“你们准备去哪?”高尚天想与他们同行。现在这样子,不敢有太大的希求,人家对他已经很仁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