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洛偏头轻盈一退,极尽妖娆妩媚地一笑,“天宸疆域几何?城池几何?”
祈暮神情似笑非笑,看着景洛说道:“东起无极海,西至荒域;南起扶摇山,北止阴廊。包括关口,共二十八座城池。”
景洛看着祈暮,上下打量如同在评价一件货物,冷声道:“‘轻撷九天一段锦,还描暮颜天下倾’,坊间传言祈王如此,可见世人何等钦羡崇敬,一夜一城的确不辱祈王身份,那么朕就用天宸城池来买祈王一夜又如何?请王爷待朕拿下庸城。”
祈暮不答,只定定地看着景洛,眸子渐渐聚起黑雾,暮霭沉浮,不明神色。
景洛看着这样的祈暮,忽然觉得胸口怒火中烧,因为他的淡然,他的不信任,他的轻辱。
她越是生气,越是一言不发,努力克制怒火,佯装镇定地静静看着祈暮。
景洛与祈暮对视了半晌,一句话也没说。
景洛忽然运起全身之内力,足尖轻点,飞身出了云修楼。
祈暮面色一变,极力伸手拉她,奈何景洛速度太快,他只抓住一片衣角,“咝”的一声,蜀锦断裂,景洛已不见了身影。
祈暮顿时愣住,看着手中的蜀锦,上面勾勒着暗暗的纹路,纹理中可透过条条光线。
“主子,属下无能,轻易让陛下离开,属下立刻去追?”清箫青涩的脸上尽是自责。
“不用了!连我都追不上,你又如何能追上。”祈暮轻轻皱眉,又淡淡一笑,清泉般的声音含着落寞无奈和一丝嘲讽,“即便是追上了又能如何,她始终没有记起我。不,是……”
清箫低下头,心想:“陛下,你若再记不起来,我们主子可要伤心欲绝了!”
清箫从未见过主子这个样子,与印象中如同仙人般的主子完全不同,原来主子也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只是在陛下那里才显现出来。
祈暮攥紧手中的锦缎,闭了闭眼睛,“离笙那里你去带人相助,另外,我先回京稳定局面。”
清箫立刻变色,道:“主子不可,你伤势不轻,我和离笙哥哥都走了,就没人照顾你了!”
祈暮脸色微微苍白,轻咳一声道:“无妨,我已传令让辜月接应。”
清箫皱眉忙道:“就算有辜月姐姐接应,庸城现在鱼龙混杂,想要浑水摸鱼的人不知底细,实在难以让人放心。”
祈暮打断清箫,“不必再说了!告诉离笙,遣阁不惜一切代价护她周全。”
清箫一脸苦相,闷道:“是!”
话落,祈暮足尖轻点,飞身向云修楼外的黑色马车而去。
祈暮放下车幕,握着那片衣角靠着车壁闭上了眼睛,声音虚弱无力道:“绝地,走吧!”
通体洁白如雪的骏马似乎回头看了一眼马车,及通灵性地向着洛都的方向飞驰而去,片刻便驶出了庸关内城,且未惊扰一户人家的清梦。
绝地马是祈王八骏之一,相传祈王就是驾这八匹马去赴当年五国的召阾之盟。此马名曰绝地,故名思意,指的是足不踏地。其他七骏依次是:翻羽马,行若飞禽;奔宵马,行野万里如奔宵马;越影马,逐日而行名越影;逾辉马,逾辉之马,光彩耀目;超光马,一行十影似超光;腾雾马,齐云而奔是腾雾;挟翼马,身展雪翼横空行。
景洛不知自己为何在云修楼顶,看着马车离去的影子,只觉得有一丝凉意自心底升起,眸子中尽显落寞之色。
潇湘竹席之上还放着一盏清茶,余留淡淡茶香,景洛坐下伸手捧起茶盏,一饮而尽,肚腹之中寒意侵染,不禁苦笑道:“果真是人走茶凉啊!”
随意地站起,飞身离开了云修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