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洛醒来时已入夜,寒夜微风,花榭桥台波光粼粼,月影浮照,让这个花圃看起来似被银光笼罩,如寒玉一般的清冷笼罩着整个迟邪府。
景洛拢了拢身上的衣袍,慢悠悠地坐起,调息调动真气,将体内真气凝聚到心脉内部先安抚住受损的心脉,保命要紧!长期未修复的受损心脉一遇见真气像是饿虎扑食,海绵遇水般不断汲取,精力不济的景洛有些控制不住,内息紊乱起来,脑中霎时间出现短暂的眩晕。
景洛眉头紧锁,用意志力强行让自己清醒过来,连忙压制并锁住心脉内部的真气,若再如此下去,怕是调息不成,反倒会真气枯竭而死,那才冤得很哪!果然做事不能急功近利,否则定遭反噬,我一定是傻了才这么急地去修复心脉……可我不赶紧修复的话也活不长啊……
这么不上不下也不是办法,景洛精神有些恍惚,头重脚轻地从美人榻上爬下来,微弱的光线透过眼上白纱抚在眸子上,朦胧地看得见花榭里的事物轮廓,便抬手将眼上白纱一把扯下,桌上的幽素灯光清幽柔和,她还是被突如其来的光芒刺得眼睛一痛,连忙抬手挡住光芒,过了好一会儿才适应了光线的照射,眯着眼睛看向四周。
院中无他人,只曲尘站在湖水边上,月光映水,银色的波纹在他身上闪动,使得此刻孤身独立的他看起来清寒如玉,风华内敛,当世无双。
景洛看着他的背影,蹙了一下眉头,这样的曲尘太孤寂了,还是那个风流洒脱的曲尘看着顺眼些。景洛闭了闭眼睛,扶着栏杆想要往湖边走去,可真气已锁,四肢百骸提不出再多的力气,连抬手都费力无比,现在是比之手无缚鸡之力的常人都不如了。
正在苦恼中,曲尘已转过身来,讥讽道:“瞧你那点儿出息,渡给你的真气都不能融汇调用,还怎么取我性命。”
景洛勾唇一笑,抬头看看天,又看看地,悻悻道:“景某的确功力下乘,命不久矣,实无用处,不如殿下你随便把我丢在什么地方,也不用碍着殿下的眼。”
“洛儿,若是将你丢了,我拿什么引祈暮前来?”曲尘看着她冷道。
景洛硬撑着走出花榭,眸中平静无波,道:“那殿下等了这么久,可见祈暮来了?”
曲尘低沉的笑声微微的传来,低沉而悦耳,令人心神荡漾,道:“洛儿这点自信都没有吗?”
景洛敛下睫羽,离曲尘三步站定,月色下的她绝色倾城娇软如芙蓉平静绽放,无声无息地动人心魄。
两人眸光交织,都没有言语。
片刻后,景洛向前迈了一步,曲尘背后的手紧握,慢慢移开目光。
景洛突然笑了起来,声音突然多了几分妖娆的意味:“看殿下的反应,还会觉得我没有自信吗?”又退回一步,“但祈暮是不会来的,从处暑到霜降,我在祈王府待了两月,对外宣称是养病,其实谁不知道是软禁?从临朝以来的努力在两月间被他轻而易举摧毁,洛都已在他的控制下,我手上并无实权,此刻回去,好一点的下场也就是成为悬丝傀儡,还不如去它处寻一方自在。祈暮心中有丘壑,尊贵孤高得很,心机和手段都是无人能猜透的,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又怎么会为了一个傀儡将自己置于险境呢?就算他爱上自己扶持的傀儡,那个傀儡也被他拥有了两月,大概也玩腻了吧!要知道,男人求不得才会放不下,已得到的,要放下就很容易了!”
曲尘似乎听到了什么可笑至极的笑话,慢慢笑出了声,连眉眼间都是笑意,但这样的笑却不暖,甚至带着寒意。待他收敛了笑容,又突然上前紧握住她的手,声音低沉道:“祈暮若能放手,我倒是求之不得……”又握着她的手,抵在自己的胸口,那里略失了节奏,似痛苦,似挣扎,似愤怒,似无奈,“……洛儿可能还不清楚,只要是沾上你的男人,没一个是能放手的。”
景洛僵住,慢慢垂眸,面色也有些沉凝,但她却默默不语地收回手,但曲尘紧握不放,反而将她用力拉向自己拥住,将她的额头按在自己的胸口,薄唇亲吻了一下她的发顶,冷道:“从处暑到霜降,我嫉妒得发狂了。洛儿,你可能以为我是为了北魏皇子之位叛出天宸,其实我是为了能走近你。只有足够强大,才能得到你。”
景洛的心一凉,三哥,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世上最不牢靠的就是情之一字了,会万劫不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