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敏柔蹲下身来，捡起王琛的日记。
翻开日记本，朗口读来：“2月20日，强哥今天来进货了，货物质量不错。小姑娘笑得很甜。
……
2月23日，小姑娘好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句话都不说了。听强哥他们说，小姑娘的心脏已经被定出去了…要快点儿见到幕后的操控人啊，不然，会有更多的人受到伤害的。
……
2月28日，买家反悔了，小姑娘的心脏卖不出去了。不知道是该替她高兴，还是替她难过。卖不出去就证明没有价值了。强哥说过，没有价值的人不能留。我该怎么救她？
……
3月2日，我救不了她，也许是我这些天看小姑娘的眼神太温柔了，强哥把她给我了。可我什么都没有做，我也不能做，因为我是警察…强哥今天给老大打电话了，离得太远，我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
……
3月17日，我已经又整整一个月没有离开这里了，要尽快想办法跟队长取得联系。
……
4月2日，相依为命的孤独感和互相慰藉的满足感会不会产生感情？我踩界了…这是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小姑娘名叫陈倩…
……
6月25日，听强哥的语气，大老板貌似不在国内。强哥每天都在看报纸上的招聘信息，也许和买家联系的方式就是通过报纸。我今天听到了一个消息不知是好是坏，小姑娘怀孕了，孩子是我的。踩界的代价…我会娶她，所以要快点儿找到报纸上的信息…
……
10月10日，强哥又接了一单生意，看起来难度很大，他们想让小姑娘去做，我同意了，我要加快进程，贪婪、自私、欲望都是蒙灰的假面，我要深深的将自己隐藏起来，让自己看起来跟他们一样，尽快的进入权力核心。
……
10月13日，小姑娘成功了，她做的非常好。可是结果并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那样，强哥带来的医生，已经第一时间去下了4029的心脏，他们冰冻了4029的每一个器官，以备出售。不尽如人意的事情是…4039，她的血型太过特殊，强哥想赌一把，如果有买家，4039绝对可以买个好价钱！强哥说我最近干得不错，马上就要把握介绍给大老板了，我离成功又进了一步。”
苏郁蜷缩在一边，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耳朵，可是王琛日记里的一字一句还是无情的钻进她的耳中，刻在她的心上。
赵敏柔再也念不下去了，透过这些文字她仿佛能看到苏郁隔着铁窗犹豫而绝望的眼神。
元程东接过日记，继续念道：“10月14日，4039已经醒了，看见4029的尸体，她的反应和我第一次看到这个地下监牢的时候一样，震惊、恐惧、难以相信…
……
10月20日，和4039关在一起的那个女孩儿已经被定出去了，有一个生命要从世界上消失了。我是警察啊，可我却救不了她！我真的很没用…
……
10月23日，今天我和4039聊了一会儿，我跟她说‘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可我自己都不知道希望在哪儿。我问了她的名字，她叫韩慕音，她想回家…我告诉她，骗她的孕妇就是小姑娘，怀的是我的孩子，她应该恨死我了吧！她应该恨我。再等一周，只需要再等一周，大老板要来巡视，趁这个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我这次一定能就她！
……”
“别再念了！”赵敏柔抢过日记，丢给了一旁的杨浩源。赵敏柔安排苏郁到卧室休息，书房里就只剩杨浩源和元程东了。
两人不约而同的陷入了沉默，元程东拿起了被杨浩源丢在桌上的日记，他认得那个字迹，是顾深的字迹。翻开第一页，上面赫然写着八个字“心之所向，一往无前。”元程东抚摸着日记上的字，想透过这些字去触摸到顾深。
“没想到，他是因为这件案子牺牲的…”
杨浩源不语。
“我不止一次问过你顾深牺牲的原因，你从来都没跟我透露过…”
“我们有纪律，案子没破…”
“你少跟我说这些！”元程东紧紧握着顾深的日记本，“难倒你觉得他的亲人不该知道他的死因吗？”
“他们只需要知道，顾深是个英雄。他是为祖国为人民牺牲的，就可以了！”杨浩源朝元程东低吼道。
“你觉得这些就足够了吗？”
“你们吵什么啊？”赵敏柔安顿好苏郁，还没进书房就听到两人的争吵声了。
杨浩源和元程东安静了下来，书房里又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沉默中。元程东一页一页的翻着顾深的日记，杨浩源凝望着窗外，倒是赵敏柔左看看右看看有些不知所措了。
“我们商量一个解决办法吧！”赵敏柔环抱着双臂对面前的两个男人说到。
杨浩源眉头一皱：“解决什么？”
赵敏柔白了一眼杨浩源：“人的感情是很复杂的，简单的讲就是右爱和恨组成。如何将我们的爱和恨表达出来呢？简单的，说就是要具象化。将爱和恨倾注在人的身上。就好比苏郁，她爱元程东，就会将爱这种情感倾注在元程东身上。她恨王琛，也就是那个顾深，她就自然而然的将恨这种情感倾注在顾深身上。这爱和恨那，就好像是人的两条腿，两条腿要一样长才能走路啊。现在顾深忽然变成警察了，这就相当于砍了苏郁一条腿啊，满腔的恨意无处倾注，无处发泄啊！”
“所以呢？”赵敏柔啰啰嗦嗦说了半天，杨浩源听得头都大了。
“你砍了人家一条腿，又已经接不回去了，你好歹给人家按个假肢啊！”
“苏郁又不是真的瘸了，我能有什么办法啊？”
“无处安放的情感，才是最可怕的！”元程东喃喃道。
赵敏柔简直就要给元程东鼓掌了，她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杨浩源都没明白，倒是元程东一语道出了真谛。
元程东将日记本递回给杨浩源：“你不要跟我说，这么多年，你们连‘死神’是谁都没查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