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山脉高逾千仞,其上终年积雪,寒流不断。八极湖地处承天山脉下,是以这里的第一场雪总是要先于国家其他地方。
立冬刚刚才过天气便已经开始转凉,兑岛之上已是一片萧索,加之冷燕新去,凄冷的气氛让大家更加难受。
“傅师姐,天气转凉,今天要多添件衣服啊!”颜辞镜对着同门师姐傅祎温和地说到。
傅祎是兑真人的第三个亲传弟子,而颜辞镜也正是傅祎的第二个师妹。
“是啊!天气又转凉了,也不知道金师兄要跪到什么时候。”傅祎玉手托腮透过窗口向着那泽兑阁望去。
“冷师姐去逝也不是金师兄的错啊!要说伤心金师兄也不一定比师父轻。人家诚心来请罪,可师父却见都不见,都已经两天了,师父也太狠心了。”傅祎娥眉微蹙,喃喃呓语。
“是啊!金师兄与冷师姐的感情那么好,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金师兄来的时候都把自己折磨地不成人样了。又跪了这两天,不吃不眠,天又转凉,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啊!”颜辞镜也学傅祎双手托腮。
金翎英俊潇洒为人处事八面玲珑面面俱到,又与冷燕相善,是以在在兑岛之上的威名远胜于其他诸岛。这些小师妹也多受他小礼物,是以也是替他担心。
听到颜辞镜如此说傅祎脸色更加忧郁,一会儿我们去劝劝师父吧,老这么跪着也不是办法啊!
“可是师姐你也知道,师父这些天除了送饭的时候能见一面,其他时间都不让我们靠近,或许我们可以叫上文师妹她们,师父这些天倒是比较多见她们”颜辞镜十一二岁倒是与刘盼他们差不多时间入门。
“嗯!一会儿我们去找文师妹她们。”
泽兑阁前一行五人手捧餐盒缓缓而行,行至金翎处众人停下脚步。“金师兄,你说冷师姐她还会回来吗?”文真脸上泪痕还未拭净又新添两行清泪,看上去让人尤为心疼。
金翎僵硬的身躯突然一震,抬起头来,茫然地看着远方,那眼神茫茫然不存一物,好似漫天雪花萧萧索索没有一片雪花值得留恋,目光空洞,仿佛那整个眼窝都已经不复存在。
金翎头发草乱,面如死灰,双唇干涸如河床,三魂七魄仿佛都已随冷燕而去,徒留下这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
文白文素闻言也是轻声抽泣,傅祎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抱着三姐妹眼光却留在金翎身上,只是金翎神魂俱失,却是丝毫没有注意到。
那茫茫然的眼神好像突然被针刺了一下,金翎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的表情,绷直的身体却是无力为继瘫倒下来。
如金翎这般修为的人两三天不吃饭本是没有什么的,只是金翎本就是重伤未及治疗,加之长途跋涉,大悲大恸,心神俱疲,一跪两天早已是强弩之末,只是他没有办法原谅自己,他,,,,,,
颜辞镜连忙上前想要扶住他,可是颜辞镜个子娇小,急切之间竟然没有拉住,
金翎倒地,只是他仿佛毫无知觉,保持倒地的姿势一动不动,山河永寂。
傅祎快步过来“金师兄!金师兄!我是傅祎啊,你醒醒,快醒醒啊!”可是金翎无动于衷,仿佛两人根本不在一个世界。
“快,把那个热汤拿点过来。”傅祎也不管那汤是为谁准备的。
金翎进食一些热汤之后,傅祎又掐了掐金翎人中穴,而后金翎幽幽转醒,刚才金翎摔倒竟是直接昏厥过去了。
金翎目光一痛,无视傅祎再次失魂落魄起来。任傅祎如何呼唤规劝都好像没有听见一般,傅祎无奈只得先与四人一起为师父送餐。
突然泽兑阁传来一阵争吵的声音,傅祎凝神细听便知道是她们的大师姐露华浓。
露华浓入门极早,,甚至比金翎叶赫都早上好多年。相传露华浓天赋极高,在当时即使是与天才惊绝的阳仪岛陈函之师兄拓跋衍师兄等人相比也是不逞多让。
与当时同样才艳惊绝的乔若何师姐并称兑岛双璧,风头极健。
那个年月人才辈出,他们那一代几乎是归藏门历代杰出弟子最多的一代,以致后来在陈函之师兄的带领下参加的“南盟会武”归藏门弟子力压群雄,战胜佛门以及儒门,那个时候的归藏门真是辉煌之极。
只是这些人中除了逐渐淡出众人视线的拓跋衍师兄之外其他人都早已不知踪影,甚至归藏门内都少有听到有人提及,仿佛他们的威名已经成为禁忌。归藏门也随“南盟会武”的落败而名落儒门佛门之后。
不过外人惊艳于露华浓的修为才貌的同时对她另外一些传闻却更是关注,传言露华浓生活有些不检点,与许多人传出过绯闻。
这些人不仅包括南越国的皇宫贵族还有市井上的贩履布衣,当然相传她还曾为当时风头最健的陈函之师兄要死要活。
当然这些只是传闻,不知真假,但是这位露华浓的大名却是在诸岛流传,甚至在南越修真界老一辈中都有不小的名头。
“师父,你为什么就不喜欢我?陈师兄也是,乔师姐也是,为什么你们都不喜欢我?”露华浓泫然欲泣,楚楚可怜地说道。
她面色悲伤,只是那眼中却是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狡黠之色。
“滚出去!”兑真人柳眉倒竖,显然已经动了真怒。
“为什么二十五年前你把紫郢剑给了乔师姐却不给我?我比她差吗?为什么五年前你把紫郢剑给了冷燕那小丫头都不给我?我不比她强很多倍吗?到了现在,她都死了你还是不把紫郢剑传给我,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露华浓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这些我都可以不在意,可是师父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我呢?为什么?”她说得好像是一个小女孩与师姐师妹争师父的欢心一样!
只是兑真人已经怒急,“畜生,住口!”只见她手臂轻轻一抬,也不见有何兵刃,兀自射出一道剑光。
那剑光也无甚奇特,只是露华浓却不敢小视,双手一左一右拍出两掌,掌风瞬间一凝,化作两个青气四溢的光掌迎向那道剑气,那双光掌一个合拢将那剑光夹住。
露华浓似是料定此一击难以阻止剑气纵横,双掌一出便迅速闪到一边。
那剑气一个搅动,光掌果然被搅个粉碎,余势不止,从窗户中射出,竟不知飞往何处。
“师父,,,,,,”露华浓泪光点点“你竟然对我下此狠手,我可是你的徒弟啊!”
兑真人一声冷哼,单手一招,那悬挂于墙壁上的紫郢剑紫光一闪便飞到兑真人手中。兑真人单手凝诀,口中念念有词,那紫郢剑紫光瞬间笼罩全身。
露华浓顿时如临大敌,双手在胸前一上一下划过一个圆,四周空气好似被压缩了一般,随即在她胸前出现一个八卦图案,手腕一合,那八卦图案也是凝练得清晰可见。
兑真人口中一喝,“疾!”紫郢脱手而出,那气势自非冷燕所能比拟。
露华浓双手一拨一推,那八卦兀自高速旋转同时迎着紫郢而去。
与此同时她身形暴退,并从怀中取出一面铜镜,那铜镜巴掌大小,古朴圆润,隐隐间发出淡黄色的光,手指触及之处传来丝丝温润的感觉。
那八卦也不知是什么玄功奥法所化,紫光浩浩而来与八卦图案方一接触,剑势受阻,但紫郢宝剑威能自是不容置疑,八卦图案向内凹陷,只是它不断快速旋转,竟似乎是要将那剑势一点点卸掉。
“你竟然敢在我面前用他的功法,端得是不能轻饶。”兑真人像是认出此玄功的来历,厉声一喝“破!”
那八卦终于难承巨力,被那紫郢洞穿。
紫光翻涌,闪电般击中露华浓,只是那铜镜也不知是何材料铸成,竟然挡住紫郢。
露华浓只觉一股巨力袭来,宝镜虽是暂时挡住了紫郢,但那强大的冲击力瞬间将她击飞,破门而出。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这一对师徒终于动起了刀剑。
露华浓有些恍惚,像是不相信兑真人是真的想要杀了自己,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竟然还是难以释怀,当年也并不是自己的错啊!为什么,,,,,,为什么她要如此对自己?
傅祎见露华浓嘴角溢血,扑倒在地,便欲上前搀扶,露华浓一声冷喝“死丫头,滚开!”她擦干嘴角的血,缓缓站起,头也不回失魂落魄地走了,甚至那不知材料的古朴铜镜都不曾拾起。
傅祎也是有些愕然,大师姐竟然与师父的关系竟然恶化到这种程度,只是她向来对露华浓有所畏惧,是以半句也不敢多问。
待露华浓走远她才与众师妹进入泽兑阁,只是隐隐之间她觉得求师父原谅金师兄之事恐怕更难办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