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清言这一觉睡醒来,已是傍晚时分。
她穿好衣服,走到外室。知画恰好跨进门槛,手里端着一盘山药桂花糕。她见清言起来了,忙把糕点放在案上,走过来搀扶清言:“小姐,我刚好要叫你起来呢,一会该去荣禧院吃饭了。你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先吃点桂花糕垫垫底吧。”
清言点点头,在丫鬟的服侍下洗了脸和手,喝过一口茶后,拿起一块桂花糕,正要吃,似想到了什么,偏了偏头,问:
“知画,今晚爹爹回来吃饭吗?”“奴婢打听过了,老爷已经回来了,这会在书房呢。”知画回答。
清言听了轻轻一笑,放下糕点:“快替我好好打扮打扮,我虽是拖着个病体,但是向母亲父亲请安却是马虎不得的。”说着,在梳妆桌前坐下。看着铜镜映出的这张稚嫩的脸庞,清言扬起一个诡谲的微笑。
谢明霞,左清微,我,回来了!
知画会意,一双巧手帮她打扮起来。
一袭湖蓝色的蝶戏水仙裙,腰系羊脂白玉佩,外披一件云纹绉纱斗篷。挽一垂云髻,插一白珠金簪,配一对蓝玉耳坠。只淡妆一抹,眼若秋波,淡淡的愁韵便上眉梢,病态的美真是弱比西子胜三分,让人怜爱不已。
清言走出门,其他三个丫头已在外侯着。她们一行人来到荣禧院,院内的小丫头们端着一盘盘的菜鱼贯而入。
正厅内灯火通明,桌上已摆满了菜肴。坐在上首的谢氏——谢明霞,看到清言,急忙走过来,拉着她的手道:“你这孩子,身体不好就不要过来了嘛,晨安都免了,也不差这昏定,小心身子。”
坐在一旁的五小姐左清萍也怯怯地说:“姐姐,你不要生气了,都是我不好,没有管好身边的人。让红豆冲撞到你了。我已经让人打了红豆三十大板,你就原谅我吧。母亲也是为你好啊。”
左清言听了,只先向上首的左相——左瀚文请安,微微福身:“母亲说的什么话,可是折煞言儿了。母亲素来疼爱我,这几日早晨未来请安心中便已惭愧。今儿稍觉好一些,就强撑着过来,让母亲担心了,言儿真是不该。”
左瀚文心疼地看着娇弱的清言,说:“既然这样,你就多休息几天吧。请安也免了。”
左清言摇了摇头,说:“爹爹,言儿没事的,您不用担心。”又转身拉起左清萍的手,道:
“妹妹不要着急,姐姐不是不讲理的人。那天姐姐也有错,只是不知为何当时忽然有点晕,想着我竟然在大家面前失了仪态,枉了母亲的悉心教导,一时心急,误怪妹妹了。都是一家姐妹,何来原不原谅之说。只是红豆那丫头受罪了。”
谢明霞坐回位置,一面心下讶异这左清言何时这么会说话了,要是以前,她应该是仗着宠爱向左相哭诉才对啊。一面滴水不漏地欣慰笑着,连连点头,朝左相说道:“这孩子一天比一天懂事了,我也不负馨儿姐姐的泉下之灵了。”
清言猛地垂下头,眸色一暗。
馨儿,也就是容馨,她的生身母亲,左相的原配夫人。
先皇从前朝宁氏手里夺取江山后,大封近臣,洛城便出现了四大新贵。
容馨就是出自四贵之一的将军府容家的嫡三小姐。却不想容氏在生清言时大出血一命呜呼了。所以清言对自己的母亲并无印象,前世与将军府也甚少来往,只知后来将军府不知为何败落了,从洛城消声灭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