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六年。大唐洛城。
再有三天便是除夕。城中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红灯笼,官道两旁的人家挂上红绸,一派热闹喜庆之气。
冬日正暖,今年还未下雪,大街上干净爽利,路上的小贩吆喝声不绝于耳,人潮拥挤不堪,虽如此,人人脸上的喜色却掩不住。
城中最大的酒楼——凤阳楼。
大厅内座无虚席,二楼的檀木讲台上,身着青衫,手执乌扇的说书先生正讲得唾沫横飞,眉飞色舞:“话说当今圣上,文韬武略,气宇非凡,登基几年,就收服了西方苗疆,开创太平盛世……”忽而,左手拿起讲木一拍。
“啪——”的一声,众人一惊,先生微顿,话锋一转:“只可惜那废后不识好歹,心思恶毒,竟谋害皇嗣,真真是最毒妇人心。不过新册封的皇后却是这废后的嫡妹,温柔贤淑,宽容大方,才色双绝,与我皇真乃天作之合……”
大唐皇宫。
后宫的西北角阴森黑暗,与其它宫殿的灯火通明格格不入,偶尔有一两个小宫女走过,都吓得拔腿就跑。
这里有一宫,曰“韶华宫”,原是前朝一宠妃的宫殿,不知为何那妃子暴病而亡,后渐渐冷落萧条,竟成了宫中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冷宫。
韶华宫正殿内,弥漫着一股腐臭之味,只一盏烛灯摇曳着微弱的火光。细细一看,大殿中央竟趴着个人,残破的宫装,乌黑的头发披散着,了无生气。
殿外忽传来通报声:“皇后娘娘到——”尖细的声音划破寂静。
话音刚落,一女子便在众宫女的簇拥下款款走进。那地上的女子猛的抬头,双手抠地,眼神狰狞,正是废后左氏——左清言。
“左清薇,你这个贱人——!”左清言厉声嘶吼道。
那锦衣华服的女子倒也不生气,姣好的面容上画着精致的妆,俯下身微微一笑,慢条斯理地说:“姐姐你先别生气,看妹妹给你带什么来了?这诏书可是皇上亲自提笔改了好几遍的呢。”
一旁的王公公立马哈着腰走过来,双手捧着明黄色的诏书,站在左清言面前,清了清嗓子:“皇后左氏,天命不佑,华而不实,蛇蝎心肠,竟谋害皇嗣,朋扇朝堂。焉可母仪天下乎?今废为庶人,从皇家玉牒除名,冷宫安置,钦此——”
王公公把诏书卷起,居高临下地用脚踢踢左清言:“废后左氏还不领旨谢恩?!”
左清言冷笑不已:“李拓,你好狠!”说完,又恨意滔天地盯着王公公“王进!当年本宫提拔你的时候你还不知道是哪一条狗呢!现在又找到了个好主子继续做一条好狗了?”
王公公干笑两声,难听的嗓音响起:“识时务者为俊杰。左氏你看你现在,比我这条狗还不如。”
左清薇身旁的大宫女走向王公公,塞给他一个荷包,王公公不动声色地掂了掂,随即笑成了一朵花,领着人退下了。
“左清言,你还真是个废物啊。”左清薇优雅地走向她,更衬出此刻她的狼狈不堪。
“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滋味如何?枉你白活一世,什么都不知道。真是天真可怜……看在你为我铺路的份上,让你死得痛快些吧。”左清薇转身,顺手将烛台扫落。
左清言眼底一片血丝,盯着那远去的背影,眼角眦裂:“你们这对奸夫***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少顷,火苗从四处蔓延开来。
“走水啦——韶华宫走水啦——”小宫女小太监们提着水桶杂乱一片。
整个宫殿被火海淹没,尖利的诅咒划过皇宫漆黑的上空:“李拓——左清薇——若有来世,我定让你们生不如死,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