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奇带着乌娜卡匆匆离开格罗丹镇门之后，许多收到消息的难民已经拖家带口地离开了，他们沿着大路前进，有些向着艾尔森林，也有朝着戈德弗里要塞前进，像是一滴墨汁滴入清水中，顷刻间就溶化消散了，激不起半点涟漪。
当然，选择逃亡的只有一部分人群，更多的还是锁死了门，在门缝间窥视来往的人群。他们的目光大多警惕。一路上，瑞奇被这种目光注视着，感到了某种极端的不舒适。
加斯提亚正站在地穴的入口。
在他的身后，难民们像是小鸡一样，畏惧而又顺从地看着他。
加斯提亚看到瑞奇身后的黝黑肤色的少女乌娜卡，眉头微微地皱了皱，询问：“这是佣兵团里的成员？”
“我叫乌娜卡。”乌娜卡明显是注意到了，加斯提亚那没有说出口的话。和加斯提亚相处过一段时间的瑞奇清楚，加斯提亚未必是对对方有什么看法，这家伙对谁都是这种看不起人的态度——倒是和伯恩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乌娜卡拔出了她背上的弓箭，瑞奇虽然站在她旁边，也只能感受到一阵急促的风吹过：“我虽然是山林人，但我依然能靠我的弓箭赢得尊重。”
这番话，小姑娘说的又清脆，又充满挑衅意味。
“徒有虚表而已。”加斯提亚摇了摇头，他灰色的眼睛锐利地审视着对方，“白阶的实力，说到底，也不过是不入流而已。”他这句话听起来尖酸，气的乌娜卡脸色都发青。但偏偏又是事实，反驳不得。
瑞奇虽然看出了两人之间剑拔弩张地气氛，但他对之间的矛盾形成完全一无所知，自然谈不上劝架，但他却对两人之间谈起的名词十分好奇：“白位是什么？”
“就是还没到达一些正式组织的基础测验的实力，统称为白阶。所有和战斗力相关的职业，都区分为黑铁，白银，黄金三个阶段。”乌娜卡解释说，“比如说，弓箭手这个职业，可以同时去深谷之风，林中议会，信风之巢这几个大组织进行注册鉴定。”
瑞奇听得一愣：“这么多组织都可以吗？他们之间不会有冲突吗？”
“标准是辉光时代的十一位圣徒联手定制的，除了那些顽固不化的地穴人和偏远地区的种族，基本上大家都承认了。”乌娜卡补充道，“其他一些组织也可以测试，只是要么规模太小，要么在这个弓箭手这个领域中，权威性不够大，公信力没那么强而已。”
瑞奇倒是很想追问，辉光时代是什么时代，十一圣徒又是哪些人，但估摸着这么问出来会被人当没常识，他只好问了另外一个自己关心的问题：“黄金之上还有更强大的区分分位吗？”
“黄金就已经能够以一敌百了，比他还强的人，已经超越了凡人的范畴了吧。”乌娜卡十分惊讶地回答。事实上，抱有和她差不多的观念的人，占了平头百姓的大多数。
“不是的。”加斯提亚打断了对话，“黄金之上当然还有新的阶级，那就是开化了原质的那一批人，这中间又分为好几个阶段，但统称为幻想阶，是已经超出了常规的存在。”
瑞奇心想，单单是白阶，就已经超出了他所认知的常规了。
单单是乌娜卡，大概……一个打他十个也不难吧。
“首先，阶位和阶位之间的实力差距并不是决定性的。黑铁白银黄金，本质上只是一个测试而已，其中测试的项目很多，很多有短板的战士都很难通过，但并不代表着他的实力就比有阶位的人差……”
乌娜卡皱了皱小鼻子：“你说的那种人，我迄今为止还没见过……就算有，也只能和刚刚晋升的黑铁打成平手。”
山林人少女本意只不过是和加斯提亚抬杠，但因为话题，反而显得像是白位的乌娜卡在维护这个制度。
加斯提亚不由自主地，深深瞥了乌娜卡一眼。
瑞奇倒是很能理解其中的道理。偏科这件事情，在他前世的国度上演的更加剧烈，有些人擅长一些科目，而另一些人不擅长，考59分的未必比考60分的人弱，但是因为考核有自身的标准，考59分的就属于不及格的一批。
但说到底，考试本身考验的也是记忆力，逻辑能力，思维敏捷，以及背后花费的时间，这些东西对于任何一个科目，虽然有偏向，但都是通用的。所以，好学生往往门门都好，坏学生也很少有能独树一帜的门类。在这个理论上，这种阶位的考试，确实是有其存在的价值。
“你去这个米达斯的军团里看一圈就明白我的意思了。”加斯提亚意有所指地说，“测试的项目一直都是固定的，而黑铁阶不要求战绩……而大部分的军团都要求有黑铁的阶位，所以，有很多人都只针对那些项目进行训练，为的是进入军团有一口饭吃。至于具体的战斗力……”
加斯提亚没有做评价，只是摇了摇头。
“不可能的吧！毕竟测试有对战环节的……”
“那是那些门路不会对你们开放而已。”加斯提亚笑起来，竟然有几分愤怒之意，“你若真想要黑铁阶的证明的话，十金纳，我保证你过关。”
瑞奇和乌娜卡皆是哑然。
果然，“应试生”和考试作弊这种事情，无论哪个世界都存在。世界上并不存在有正在的公平。
乌娜卡似乎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一直在喃喃自语，她说的话带有浓重的方言口音，瑞奇一句也没有听懂。
加斯提亚也重新开始闭目养神。
但瑞奇却陡然意识到，他的这位同伴的不凡之处。首先，这个时代可不是二十一世纪那个信息爆炸的年代，足不出户便可知道天下事。但加斯提亚开口便是囊括了整个国家。米达斯这个国家虽然国土面积在世界范围内，称不上大国，但靠着马车腿脚，环游它也是要好几年的时间。
更何况，这个年代战火纷飞，更是把难度提升了好几个阶层。
三人静默地在想自己的事情，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瑞奇的脚都开始发麻，这个团体内的另一个重要人物才姗姗来迟：
狄赫拉神色慌张，一见到众人就开始喊道：“……镇长他……早就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