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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三幕 狄赫拉的失落

但狄赫拉的难题依然摆在她的面前。

就在卫兵拒绝她的时候,狄赫拉心底升腾起一种送了一口气的感觉,她确实是进行了努力,只是制度阻止了狄赫拉。但这样回去,也显得太轻易了。狄赫拉压下逃避的心思,继续问:“那么,通行证要如何办理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卫兵认认真真地想了一会儿,很快,他就困惑地皱起眉头,“反正,内务官下的命令,不准别人进去。”

这太荒谬了。

狄赫拉都不知道这种明显搞笑的命令是如何被认可,甚至被执行下来的。这使得狄赫拉感到一种被愚弄的愤怒:“……我确实是有要事要告诉镇长,非常重要,关系到这个镇的命运。”

士兵撇了撇嘴,显然认为狄赫拉在夸大其词。但这没什么,他们还见过,以为自己是绝世英雄,要求被雇佣的蠢蛋呢?对比起来,小姑娘的说法称得上可爱。

“如果真的有你说的那么重要的话,要不,你把这件事情告诉我,我去告诉内务官,由他来判断。”

狄赫拉愣了一瞬,对方的建议让她有几分心动。

“反正,你不是为了把这个消息通知镇长吗?”

对啊,没有人说,这个消息不可以通过中介人。几乎是短短几秒钟,狄赫拉就说服了自己,她压低了声音:“……罗蒙来了。”

“什么?”士兵不敢置信地惊呼。

“罗蒙的大军逼近了,格罗丹很快会毁于一旦。”狄赫拉解释了几句,即使双方都很清楚,这种解释是十分多余的。

“那些蜥蜴贼们过来了?马林防线的士兵都是吃卵蛋长大的吗?!天哪……这种事情可不能乱说,实在是,实在是……”士兵不可抑制地大吼起来。

那瞬间,狄赫拉简直想堵住对方的嘴。

这家伙到底有没有意识到,这是多么重要的军事情报啊。狄赫拉眼角的余光,已经瞥见几个镇民面面相觑,机灵点的已经带着消息,飞快地跑远了。按照正常事情的发展,再过几分钟,全镇的人都会知道这件事,一部分人会留下来,另一部分会见风而逃。

这是缺乏一个由足够威信的领袖,所带来的后果。

混乱,还是混乱。

抱着这样的想法,狄赫拉对那个士兵已经产生了一点怒气,但这怪不了对方——前线部队,守卫军,这是两个绝对不同的群体,对于后者而言,他们的刀剑是野鸡背后的翎毛,一生中对付过最强的人,也不过是街头的无赖罢了。

没有人真想过让他们上战场,包括他们自己。

狄赫拉在明明了解这一点的情况下,贸然把事情告诉了对方,就必定要承受其后果。只见,那个士兵不安地用鞋底磨地,像是不愿意接受现实一样地否认道:“不可能的!一点消息……一点消息也没有,前线可是从立国年代,追随过大帝欧马克赫的白翎骑士团,他们怎么可能会放任对方……”

狄赫拉冷眼看着这一切,脸上惯有的笑容消失了。

她在心底,一条一条地推翻对方:打仗这件事情,要是其中一方知道对方的所有军事派遣,那这个战争也没有打响的必要了……而白翎骑士团,他们确实是立国的骑士团之一,但人却不再是那个年代的人了。

“你就告诉我一句话,带话吗?”

士兵还在挣扎:“可是……”

没有可是了。狄赫拉抬起脚,对着士兵的胯下就是猛地一踹,这个动作粗鲁到不应该是个接受过教育的女人会做出来的,更不应该是教义心怀善良的慈悲之母的牧师,但狄赫拉觉得很痛快,虽然心底有些不安,但如果时间重来一次,她还会踹的更狠。

对方当即惨叫一声,他的同伴见状,立刻试图把狄赫拉围起来。但少女灵活地躲开了对方的拦截。她长驱直入,花了一会儿工夫就突破了防线,狄赫拉推开房屋的门,然后反锁死,屋子里的女仆吃惊地看着她。

“打扰了。”狄赫拉飞快地说,“你知道镇长在哪儿吗?”

“啊。”对方没有回答,只是慌张地往一个走道望了一眼。狄赫拉立刻知道,那就应该是正确的道路。

“谢了。”

她转过身,飞快地奔跑起来。

在狄赫拉的一生中,她很少感到这样的愉悦,腿部前后交错的奔跑,让她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在走廊里滑翔的鸟儿。很快,一扇门就出现在狄赫拉的眼前。

牧师少女先是停了下来,站在门口大喘气了好一会儿。她的体力在同龄的女性中算是不错的,但短时间的爆发依然让她上气不接下气。

等到狄赫拉觉得自己呼吸平静下来之后,她用手梳理了一下头发,再整理了一下衣摆,才推门进入。

门内的空间很大,炉火噼里啪啦地燃烧着,烘得四周暖烘烘的。狄赫拉的目光落到了这个房间内的唯一一个男性身上。对方是米达斯最常见的外貌,亚麻色的卷发,天青蓝的瞳色,高耸的颧骨,唯一与众不同的是,那人太胖了,圆圆的一团,让人第一眼见到,就忍不住怀疑里面藏了多少民膏民脂。

这位肥胖的男人一见狄赫拉,立刻倒退半步,厉声喝问:“你是什么人?”

“我是慈悲之母海拉的牧师,我叫狄赫拉·瓦纳。”狄赫拉自我介绍道,她双手交叉放在胸口,额头上立刻便浮现起淡淡的亮光,呈现出一只眼睛流泪的图案。

那是神认可信徒成为自己的牧师时,所印刻下来的圣痕,无法仿冒,对于宗教人士,这是最好的自我证明的方法。

听到了慈悲之母的神名,男人也放下了戒备,跟随着狄赫拉做了一个礼节:“愿海拉的光辉永存。”

按照正常的程序,两人之间还有很长一段的贵族客套话要走。但时间紧急,狄赫拉开口就直奔主题:“你是格罗丹的领主吧,罗蒙的大军已经逼近了,快去召集村民,准备离开。”

那个胖男人被这个消息砸蒙了,嘴巴张张合合了好一会儿:“这,这……”

这个镇上就不能有点利索的人吗?

狄赫拉忍无可忍地想,瑞奇的那些话在她耳畔回响起,如果对方无法做决定的话,就让他们替对方做决定好了。于是,狄赫拉便从衣服里拔出一把匕首:“请您快点下决定。”

男人当时就吓软了腿:“我没坐过迫害镇民杀害牧师的事情,你们无权裁决我。”

“我只是需要镇长的政令而已。”

男人的唇蠕动了一下,狄赫拉没听清:“你说什么?”

“……镇长他早跑了。”

狄赫拉懵了一瞬:“那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我叫维克托,是这个镇的内务官。”维克多口齿清晰地,苦笑着回答,“早在几个月前,镇长就跑了,他卷走了镇里的大部分财产,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儿。”

“他为什么要逃?”其实,狄赫拉更想问的是,他能逃到哪儿去。

维克多摊开手,回答得很快:“一开始我也不知道,后来才清楚。那个废物曾经是杜马赫的家臣,后来他得罪了湖光之剑的霍耶尔家族的二少爷,就被暗贬到这里来了。几个月前,尤东公爵病倒了,领地内的事物都交给了那位二少爷,镇长怕那家伙报复,就跑了。”

好吧。

狄赫拉十分火光,她倒是能理解这位内务官隐而不报的心态。现在,他是这个镇上实际的主宰,如果新的镇长任职,等待维克多的,往往就是革职了。

“那么说,你也没有中心广场的钥匙吗?”

“被毁掉了……反正,他也没准备给后来者留什么东西。”

好吧。狄赫拉又在心底重复了一遍,深沉的无力感侵染着她的四肢百骸。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能够成功,只要豁出去一切,而不是稍有苦难就放弃。

但现实给了狄赫拉狠辣一击。

狄赫拉忍不住叹了口气,她的心底已经放弃了一切。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脑海里突然浮现了瑞奇的脸……如果是他,他会怎么应对这件事情呢?

这个想法似乎有着异于寻常的魔力,一开始落地,便以疯狂的速度成长起来。狄赫拉盯着内务官胖胖的脸庞,突发奇想道:“你和我一起走。”

“什么?”

“去见一个人,把这一切都告诉他。”狄赫拉话音刚落,她便拖着维克多的手臂往外走。维克多被她拉的身形一倒,急忙说,“别拉了,我可以自己走。”

狄赫拉松开了手。

维克多大大的喘了口气,罗蒙的军队兵临城下,海拉的牧师举起了匕首,他后知后觉地想到了这些,忍不住掐了自己大腿一把:他其实还在梦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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