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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真功夫

事实证明,佛法是感化不了老夏家人的。

于真正的夏家人而言,狼性已经深植入每一滴血脉之中,能降服老夏家狼性的,不是观音那样悲天悯人的菩萨,而是大威德明王那样的怒目金刚。

屋子里的气氛显得压抑而肃穆,屋顶的白炽灯因为电压不太稳定,时暗时明。

夏林锋家房间不算大,可也不小,平日坐六个大人一个小孩还是没有问题的,此刻却有种快要挤爆的感觉。

本该是主人的夏德文和张淑娴,仿佛看客一般站在一角,待了一会,终究受不了压抑的气氛,找了个由头,两口子躲进了厨房。

“我出来做饭,你跟过来干嘛?!你儿子的前程你都不着紧一点?!”

“我儿子还不是你儿子?这不,该说的邵教练都说了嘛,我觉着他的分析蛮有道理的。”

“有道理?你真忍心让小林锋上少林那么远的地方啊?万一被熏陶的出了家,我看你怎么办?!”

“这个不会,说好了只是俗家弟子,你看邵教练不也是俗家弟子,女儿都那么大了。”

“那林锋的学业咋办?小学都没毕业!”

“没听邵教练说吗?少林寺那边有文武学校,都是国家认证的公立学校!况且,以小锋的成绩,你认为他读书能有个多大的奔头?”

“可是,小锋还那么小......”

人生永远不是一加一,而需要面临各种选择。

很显然,和大部分勤劳本分,没多大主见的中国老百姓一样,夏林锋的父母没有做好面对选择题的准备。

还好,老夏家还有拿主意的人,还轮不到夏德文两口子考虑这种纠结的问题。

和四年前相比,夏彪除了鬓角的黑发逐渐变白外,看不出多少岁月的痕迹,身躯依然挺直,哪怕坐在沙发上,都有一种枪杆般的感觉。

姑婆夏灵霄静静坐在老哥身边,尽管她功夫更强,但是夏家一向奉行头狼战略,她知道自己脑子和眼界都不如五哥,在对外谈判的时候,绝不会干涉五哥的决定。

听着厨房里隐隐约约的争论声,夏彪微微皱了皱眉头,三儿两口子还是一副没有主见的老样子,复又望了眼依然沉稳安坐的夏林锋,眼里闪过一丝欣慰。

“小锋,该说的你邵教练都已经介绍过了,你怎么想的?”

“我听爷爷你的!”

夏林锋双眼睁的颇大,看了眼释延年,眼珠一转,补了一句:“不过他得先打过夏姑婆!”

“哈。”

听到第一句,夏彪眼睛一瞪,刚想说话,被后补的一句逗乐了,再没有刚才的气势,只好缓缓说道。

“小锋啊,记住了,对我们夏家人来说,别人的话,可以学,可以听,但绝不能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中!哪怕是自己的亲人!最终下决定的,只能是自己!”

夏彪说着,眼里一丝深若大海的缅怀一闪而过,当初父亲传给自己这些话的时候,自己是多大?十二还是十三岁?

夏林锋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老夏家成也在这些家训,败也在这些家训,这些一代代传下来的规矩和家训,让夏家人的骨头,仿佛总是比周围人要硬那么一些。

就如疯子与天才只有一线之隔一般,固执与坚持,让夏家人总是容易出一些超卓的人才,同样,过于固执与桀骜,也常常让夏家人显得格格不入,被现实撞的头破血流。

转过头,夏彪眸子里的缅怀如退潮的海水般消散无踪,仿佛刚才只是狮子打了个盹儿:“大师,小锋的话您也听到了,孩子想看看您的本事,您看?”

挥手止住想要说话的邵成龙:“邵教练,您刚才的分析,我们都听进去了,也感谢你真心为小锋好。但是我老夏家有老夏家的规矩,小锋已经十岁了,他的事情,只有他自己能做主!毛老人家说的好,枪杆子里出政权!你要说我们是固执也好,守旧也罢,我夏家人从古自今,只认两样东西,枪杆和拳头,如果不能保证比我们家强,又怎能保证能让小锋变得更强!”

“阿弥陀佛!施主言之有理!我佛虽提倡以德理服人,以佛法感人,但这次欲收小锋为徒,实是希望传下武道衣钵,不使明珠蒙尘,本应行那金刚明王之规!请赐教!”

都是习武之人,谈论的又是收徒大事,释延年也不是迂腐之人,早料到会有比试一事,当下再不多言,开门走到院中站住。

“好!爽快,小妹,你去和延年大师过过招!”

邵成龙瞥了瞥嘴,刚才他开口,可不是想再次劝说分析,而是想给夏彪提个醒,这释延年师叔,可是有内家真功夫在身!

不过夏家人这么倔,他也乐得闭嘴看热闹,有时候说的再多,也不如眼见为实来的可信。

“大师可准备好了?”

夏灵霄双脚一错,呈二字钳阳马,右手向前,肘部微弯,摆了个咏春问路手,却见释延年双手合十,头低垂,脚下不丁不八,有点摸不准门路。

“女施主但请出手无妨。”

他根本不在意夏灵霄的招式!

释延年仿佛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平淡的话语,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不算高大的身体,竟给人一种不动如山的感觉。

夏灵霄隐隐从释延年身上,感觉到了当初只在父亲身上感受过的气息!

那是一种不可言说,但真实存在的精神上的感觉。

练武多年,夏灵霄对自己的直觉还是信任的,抿了抿唇,她知道这样下去不行,这位少林僧人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厉害,再等下去,恐怕自己连出手的勇气都没有了!

“那大师小心了!”

吐气开声,脚下一动,夏灵霄已奔至释延年身前,右手伸出,变拳为掌,肩肘发力,横向拍击而出!

同时左手微缩,以便随时以摊手或膀手应对释延年的反击。

让夏灵霄微微愣神的事情发生了,面对咏春拍手,释延年竟然不动!

对,就是不动!仿佛没看见夏灵霄的近前,也完全无视了近在咫尺的拍手!

是虚张声势,还是真的毫不在意?

夏灵霄心念电转,虽不至于收回招式,手上的力道却是轻了几分。

“啪!”

不急细思,夏灵霄的手已实实的拍在了释延年的左肩,却感觉拍中的不是肉体,而是一块铁板!

反观释延年,不动不晃,脸上甚至露出微微一笑,竟有种佛祖沾花一笑的感觉。

这是,铁布衫还是硬气功?

夏灵霄有些惊疑不定,手上的功夫却未慢下来,回手换势,破牌掌如蝴蝶般拍出。

“扑!扑!”

双掌发出两声微闷的声音,双掌再次稳稳的印在了释延年的胸腹!

释延年一如刚才,双手合十,低眉顺目,仿佛被击打的不是他的肉体一般。

怎么可能?!夏林锋在一边看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夏姑婆的手有多重他可是清楚的,手腕粗的木棍,墙上的砖头,那可都是一掌就断!

夏彪也是耸然动容,这位延年大师看来确是有真功夫在身的!

邵成龙在一旁暗乐,叫你们夏家人牛,真以为打赢我一次就可以无视少林功夫了啊?刚才自己想解释一下还不让,这下知道什么才叫真牛了吧?

这位延年师叔一身精湛的铁布衫功夫,配合着硬气功,低调中透着霸道。他当年在少年学艺的时候,早已见识过,数年不见,似乎更见精湛了!只要没有达到内劲或暗劲层次,别说是你这一双肉掌,就是实木棍敲上去,等闲也破不了功。

别看武侠小说和电视电影上,总认为外家功夫最低端的功夫,而什么铁布衫,铁砂掌又是所谓外家功夫中最低端的大街货,但在真实的武术界,能把铁布衫等外家功夫练到灵活运用,登堂入室的,还真找不出几个。

更何况,戏法人人会变,各有巧妙不同,功夫也是一样。

哪怕就是在武侠小说中,同样练铁砂掌,大多都是一伸手就死的小喽啰,其中却也有能成立铁掌帮,称雄江湖一时的裘千仞。作为剑术基础,练快剑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可快剑阿飞又有几人?

释延年的铁布衫和硬气功,可不是一般货色可比,是有传承可查的真功夫!

所谓传承,可不是你随便说个张三李四创的就算,而是必须大多数人,甚至国术界许多人都知道,并且认可的功夫来源,才能称作传承,比如陈氏太极,杨式太极之类的的分类。

与一般街面上耍杂表演的铁布衫比起来,释延年的铁布衫出自一位传奇人物,练法和效果无疑都高明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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