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沫向来自诩轻功不错,勉强也可以称得上是踏水无痕了,但他万万没想到的事,有朝一日他竟然会从沐阳侯府的围墙上面掉下去!
没错,就是突然小腿抽筋似的,一个不稳倒栽葱一般从半空中栽了下去——
“扑通”一声砸坏了一辆马车的车顶,还好死不死地砸在了车主人身上!
楚沫一边揉着被磕到的腰肢,一边在心里腹诽,妈蛋人的运气背起来真可怕,出个门都不利索了。话说这马车是什么材质的,未免也太硬了点吧?他的腰都快断了……
他寻找支撑点坐起来,触手所及俱是一片清凉布料的感觉,他怔住,抬眼便撞进了一双淡漠幽深的眸子。
“!!!”绝世美男啊!
这年头摔一跤居然也能遇上神仙?楚沫第一次看一个男人看得出了神。
男人目光清冷,面如秋月,浅粉色的薄唇因为他的从天而降而微微抿起,满头青丝由一根白玉簪子轻束在脑后,身穿白色织锦华袍,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绦,上系一块似玉似牌的不知名物什。
东方煜清冷的目光平淡无波地落在楚沫身上,近乎直白的打量,却丝毫不会让人觉得无礼。
“大胆刺客!拿命来——”
楚沫还来不及从美色中回过神来,一柄长剑寒光阵阵,倏地刺到眼前,竟是直取他首级!
他还未及思索,身体已有意识地避开剑锋,运指如电捏住剑尖,却还是被剑气划伤了手指。
鲜红的血滴在纤尘不染的白袍之上,楚沫皱起眉,心疼地瞅着自个儿划破的指尖,神色有些哀怨,他平时最注重保养的便是这双手了,就算常年练武动剑,也小心不曾起过一丝茧子,至今白皙修长,青葱如玉。今日竟然——
楚沫暗自叹了口气,他今天应该看好黄历再出门的。
十一见这少年看似瘦弱,竟轻轻松松便挡下了他的杀招,目光微凛,运起一掌实打实地劈了去。
楚沫眯了眯眼,连忙抬脚和他对了一掌,讪笑道,“这位兄台,有话好好说,何必动刀动枪的呢?”
十一生平最烦这种嬉皮笑脸的纨绔子弟,眼看自己全力打出的一掌竟被楚沫用脚给挡住了,他的脸色更加阴寒,抬手便要折了他的腿骨!
见状,楚沫笑脸渐渐收了起来,他讨厌麻烦,却不代表能被人随意欺负。
他正欲反击,头顶上传来一道淡漠的嗓音,“十一,退下。”
“主子?”十一有些犹豫,但一对上自家主子淡淡的眼神,便不敢多言,垂头收掌。
他正欲把剑收回来,谁知手中的剑似是长在楚沫指尖似的,任凭他暗暗运起了内力,也不能撼动分毫。
他双目如炬,猛地朝楚沫瞪去,若非慑于主子在场,恐怕早就扑上去和他再战几百回合了。
楚沫扯了扯嘴角,直到感受到十一身上传来的越来越浓的杀意,才不紧不慢地松开手,末了屈指在剑身上轻轻一弹,长剑一震脱手而出,十一虎口开裂,缓缓流出血来。
嗯,以血换血,勉强不算吃亏了。
东方煜瞥了楚沫一眼,面色无波,朝十一挥了挥手。
十一这回没有冲动,恭敬的垂下车幔退了出去。
车帘垂下,马车内归于一片平静,透过车顶上的大洞,万里无云,天气颇好。
“楚世子,可否从本座身上起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淡然好听的声音响起,听上去似乎耐性十足,平静的仿佛世间任何事情都激不起他的情绪。
他还是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坐在那儿,而楚沫则因为方才一番动作,从一开始的砸到他腿上变成了整个后背贴在他身上,远看十分亲密。
“唰——”
楚沫连忙收回翘得老高的两根手指,也顾不上摔到的腰了,手忙脚乱地坐到一边,精致漂亮的小脸蛋儿上满是纠结古怪之色。
大意!太大意了!
他居然会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一个全然不认识的男人!若非对方没有杀意,不然他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甫一离开,背后少了一抹清凉舒适的味道,楚沫感觉心里好像失了一块东西,快得根本抓不住。
他晃晃脑袋,甩掉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开始打量面前的男人。
他很确定他没有见过他!
以他在京中横行霸道这许多年,气质如此突出的男人他若见过必是不会忘记,而他所砸的这辆马车——
稀少的全黑楠木打造的车身,简单却处处透着华贵逼人的气息……
等等!楚沫恍惚间觉得有点眼熟,这辆马车……他好像不久前才见过?
视线缓缓的从马车转移到男人身上,白衣翩然,卓卓清贵。
楚沫眨眨眼,再眨眨眼,最终有点迟疑地、试探性地开口问道:“东方国师?”
他不是刚才就走了吗,怎么还在侯府外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