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曾毅的话,邹应龙显然是非常满意的,他的后台就是徐阁老,而这事知道的可是没几个的。
而且,以曾毅的身份,根本不可能知道如此机密的事情,所以,曾毅现在能在他跟前说出对徐阁老的佩服,那其实也是变相的等于赞赏他邹应龙的眼光。
当然,这话是肯定不能说出来的,暗中自得也就是了。
虽说邹应龙的官职比曾毅高,为官也比曾毅早,可他的名声可是比不过曾毅的,这个时代,其实就是看名声。
“曾大人这番话倒是厉害。”
邹应龙冲着曾毅竖起了大拇指,或许是曾毅提到徐阶的原因,以至于他已经把曾毅给当成自己人了。
毕竟,在邹应龙看来,曾毅说这些话都该是真心说出来的,毕竟曾毅在朝中可是没有根基的。
既然是真心的话,那,想把曾毅给拉来他们这一边,可就容易多了。
甚至,在邹应龙心里,已经把曾毅给当成他们这边的人了。
不是邹应龙想的太简单,而是曾毅身上的事情和背后的牵扯太过让人容易相信了,甚至根本就不会有什么怀疑。
“徐阁老的确是如今朝中硕果仅存的中流砥柱了。”
邹应龙十分赞同曾毅的话:“只是,阁老要护着下面的人,自然不能和严家父子硬碰硬,倒是让不少人误会了。”
“还以为阁老怕了严家父子,只是阁老从不解释罢了。”
曾毅微微点头,看似对邹应龙的话十分认同,其实,他心里是有自己想法的,徐阶这个人,好名声。
这一点,无可置疑,谁都好名声,但是,徐阶为官很是温和清正。
以威福还主上以政务还诸司以用舍刑赏还诸公论,这是徐阶成为内阁首辅以后赫赫有名的三还政策,为他带来了大量的支持拥护者。
徐阶在任期间所行之事大的方向几乎没错的,可以说是一代名相了,只可惜,告老还乡以后,因为家中子弟的事情做了一些昏庸之事,倒是坏了名声。
在曾毅看来,徐阶其实在朝中的时候一直是忍,就像是现在忍严嵩,之后忍是已经位极人臣,所以才要忍,图的就是一个名声。
若不然,岂会告老还乡之后与朝廷之中有巨大反差?
当然,这也或许是告老还乡之后被迫无奈,但是,对于徐阶,曾毅还是认为要敬而防之。
徐阶是内阁首辅,曾毅若是想要以后往上走,那肯定是要免不了和徐阶打交道的,所以要恭敬,但是,心中还是要有些防备的。
史书的记载,其实并不完整,只能是个大概,甚至是被掩盖的真相,所以曾毅不可能按照史书去如何如何,尤其是关于一些具体官员的记载,这就更容易出错了。
而对曾毅而言,一个差错,关键时刻甚至会要了他的性命的。
闲聊了大概一刻钟左右,邹应龙方才把事情扯了回来:“曾大人这次参奏严家父子,可是被那严家父子给记恨上了。”
“听闻现如今严家父子已经派了眼线在贵府周围盯着,这事如今京城已经有不少官员知晓了,曾大人可曾得到消息?”
这才是邹应龙这次来的主要目的,他们这些倒严的势力肯定是要保住曾毅的。
“邹大人您来之前,到是没人给下官说过这事,不过下官最近些日子,已经觉察出了些不对劲,已经吩咐下面的人小心些了。”
曾毅脸色阴沉,状若忍着心中怒气的模样,其实,对这事,曾毅并没有动怒,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个局面了,而且,如今这个局面,其实比他预料到的局面已经好的多了。
邹应龙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这事,他还是从徐阁老处得到的消息,没想到曾毅这边竟然已经觉察到了。
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曾毅虽然年轻,可既然能一本弹劾严家父子的奏折在皇帝跟前起了作用,那足以证明曾毅是有真能耐的。
“曾大人既然已经觉察,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邹应龙连连点头,叹了口气:“只是,曾大人总不能这么一直防着吧?”
曾毅嘴角微不可查的上挑了一下,心中暗道正事来了,脸上却是一片茫然之色:“邹大人此言何意?”
看了眼屋外,邹应龙身子前倾,离曾毅的距离不过两拳之隔,声音更是压的极低:“严家父子手段卑鄙,既然已经盯上了曾大人,怕不会轻易放弃的。”
“为今之计,只能是逼的严家父子不敢动手,躲,不是长久之计,只能步步紧***退严家父子。”
邹应龙所谓的逼退二字,这里面的意思,其实曾毅也能听的出来,怎么才能逼退而且还是长久之计,那自然是把严家父子从朝廷中赶出去,同时,肃清朝堂当中严系官员,拨乱反正。
而邹应龙和曾毅说这些,肯定不会是无的放矢,这是准备来拿曾毅当成手中利剑的。
“难啊。”
曾毅心里清楚,可仍旧是一副没看破的模样:“严家父子位高权重,虽无恶不作贪赃枉法,可这证据,却是没能留下的。”
“下官手中没有证据,就算是想继续弹劾严家父子,也是不成的。”
邹应龙却是接着就道:“证据为兄这里倒是收集的有,只是,为兄的奏折却根本无法过圣人之目,若曾老弟需要,为兄可以让出这些证据。”
邹应龙的话意思很明显了,你只要答应弹劾严家父子,那证据的事情不用你担心,功劳也是你的。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虽说曾毅的奏折让朝中大臣看到了另外一个方向,可一事不劳二主,这事,继续让曾毅弹劾成功的可能性比较大。
至于功劳,那是以后的事情,严家父子若是真能倒了,那才是论功的时候,而严家父子哪怕是临死的反扑,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接下来的。
这功劳是不小,可,不那么好拿的,最后有无性命享用这功劳,可就没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