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押送进京的?”
严世藩的独眼瞄着跪在下面的探子,虽是独眼,可却全然都是冷冽阴毒之色,最起码,在这探子的眼中,严世藩不是什么好人,可没法子,为了生存。
“多少人?”
严世藩靠在椅子上,独眼看着屋顶,翘起二郎腿,左腿不停的摇晃着,董宣在朝中的靠山就是他严世藩。
原本,严世藩是看不上董宣这么一个小小的知府的。
一个知府罢了,在地方,那是一方的土霸王,可是在严世藩的眼里,这是和蚂蚁差不多的存在,踮起脚尖就能把他给碾死一片。
只不过,这董宣倒是会做人,最起码,在严世藩看来董宣会做人,一个知府罢了,每年送上来的孝敬竟然还真不少。
还能送来些稀奇古怪的玩意,甚至是美女。
银子,严世藩不缺,可是这稀奇古怪的玩意总是能勾起严世藩的一番兴致的,而美女,更是让严世藩心中痒痒的。
所以,这么一来二去的,董宣竟然是真的和严世藩建立了联系。
这对于原本根本不认识严世藩,也没人引荐,自己个硬是搭上了关系的董宣而言,真是不容易的,这可是让他好一番琢磨的。
只是,这份用心用错了地方,没有用在勤政爱民上。
“估摸着有十几人。”
下面跪着的探子回话,湖州那边也有他们严家撒去的眼线,就盯着湖州那边的动静呢,这锦衣卫虽然不好招惹,更不敢招惹,可他们不过是看个人数罢了,这并不是什么难处的。
毕竟,锦衣卫押送囚车也要在路上走啊,自然会被人看到的,算不得什么机密,只不过是消息传到进城这边的速度快一点罢了。
“真是个作死的家伙。”
严世藩打了个哈欠,臃肿的身子在椅子上来回蹭了一下,满脸困意。
对于严世藩而言,有利用价值的,那才是他值得关心的,而这董宣已经没了利用价值,原本他严世藩的不会管这事的。
至于说董宣是他严世藩的人,这一点,严世藩根本就不认的,整个大明朝给他严世藩送礼的官员多了去了,总不能都是他严世藩的人吧?
那么多送礼的官员,严世藩能记住名字的没几个,有的是转眼就忘了,根本就不记得有这么回事。
在严世藩看来,他能记住董宣的名字,对董宣而言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只不过,这次,严世藩虽然不乐意管这事,尤其是这事还牵扯着锦衣卫,可他还是要管一管的,不为别的,这案子,曾毅牵扯进去了。
原本,一个进士罢了,严世藩根本不放在眼里,进士他见的过了去了,凭什么记住曾毅的名字?
可奈何,曾毅是敢在酒楼内公然骂他的进士,更是敢和他对着干的。
而他更是因为曾毅被老父训斥了好几次了,这憋在严世藩的心中,他可是受不了的,所以,他自然是要给曾毅找麻烦了。
而且,这案子若是能给改了,到时候,曾毅是在劫难逃。
这对于严世藩而言,是一种乐趣,正好让满朝文武那些个不长眼的官员看一看,这朝廷,到底是谁做主的。
“下去吧,那边的人撤了吧。”
严世藩打了个哈欠,这次之所以往湖州那边撒人查探消息,为的就是这事,如今这事既然已经定了下来了,那湖州那边如何赈灾的,严世藩可是没心情去管的。
“可惜了那些银子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账,真不想救他啊。”
严世藩自顾自的说着,浑然不怕这话被这探子听去,都是他的人,自然该知道他的脾气和手段,谁若是敢说不该说的话,那他严世藩绝对会让其尝一尝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徐老儿,让你这老小子瞧一瞧,大爷的能耐,锦衣卫大爷也不怕。”
严世藩嘿嘿笑着,独眼闪过一丝精光,不管严世藩如何的贪赃枉法,如何的品行恶劣,可有一点,不得不承认的,那就是严世藩的头脑,绝对是一流的。
若非是严世藩做事太过,以至于弄的朝廷乌烟瘴气,心中对他有怨恨的官员极多,单是一对一的争斗,徐阶绝对不会是严世藩的对手的。
可以说,严世藩最后之所以败,并非是完全败在了嘉靖对他父亲的冷淡,更多的是败在了其满朝树敌的情况之下。
甚至可以说,严嵩的晚年其实是有被严世藩拖累的嫌疑。
若不然,以严嵩现在的年纪早就没精力处理政务了,这个年纪,也该带着些嘉靖对他的不舍告老还乡了。
若是如此,那他还能继续的风光下去,毕竟嘉靖对他还有些不舍,不会轻易让旁人动他的。
而且,既然已经告老还乡,自然不能在继续为祸朝堂了,在加上嘉靖对他的不舍,或许也没有官员愿意轻易招惹他了。
想寻仇,那也是有前提的,不能给自己带来麻烦,若不然,还是不寻的好。
可偏偏,严世藩的才能这个时候彻底展现出来了,这是等于逼着百官去对抗他,非要把他掀翻了才行。
毕竟,严嵩的年纪虽然大了,可身体还健朗着呢,且,严世藩可还是壮年呢,朝臣们就算是想熬到他们父子其中一人归西也是没多大希望的。
既然如此,熬不到希望,那结果很显然,只能是拼了。
所以,严嵩最后的凄惨晚年,其实有很大的原因则是出在严世藩的身上。
而这其中,徐阶,则是严家父子两人都给彻底得罪了的,严嵩先得罪徐阶,然后严世藩这个做儿子的更深,处处想要压徐阶一头。
徐阶那可是内阁大学士,次辅,其心计算计、隐藏之深,是旁人根本无法看出来的,得罪这样的人,严家父子能有最终的凄惨结局,也算是正常。
“一群蝼蚁。”
严世藩嘴里嘀咕着,已经是躺在椅子上不动了,他身子太胖了,平时更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极容易发困的,哪怕是吃了不少的补药,可精气神已经是损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