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赵宽虽然属于这第二等的侍卫,但是,想要进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要么是承了家中的福荫,要么,就是用了银子之类的。
但不管哪一种,这事情,除非熟悉了,若不然,是没人愿意说出来的。
曾毅这边在路上乘着马车晃荡荡的走着,而太湖那边,这个时候已经得到了京城传去的消息。
下面的这些个官员们,其实大多数都是和朝中大臣有所牵扯的,平日里看不出有什么牵扯关系之类的。
可一旦出事,就像现在这样传递消息的速度之快,就是旁人无法想象的了。
之所以如此,那是因为这事上面的人也怕被挖了出来,顺藤把他们也给摸出来,倒并非是有多么在意下面这些个官员的死活。
除非是关系特殊的,师生、亲家等,其余的,不管是换了谁坐下面的官职,该他们的,一分都少不了。
由此可见,大明朝时至今日,在嘉靖帝只顾炼丹修炼仙道,已经被严氏父子所把控的朝廷已经昏庸到了何等程度。
“大人,这事您可要想个注意给对付过去啊。”
湖州同知赵书元捏着手里的信,急着满头大汗,虽是刚入春的天,可身上的贴身衣衫已经是全都湿透了。
“慌什么慌?”
知府董宣猛的拍了下桌子,站了起来,怒视赵书元:“多大点事?人这不是还没来么?就这副模样了,真要人到了,你到时难不成要账目拱手呈上不成?”
“不过是个九品小官罢了,看把你吓的。”
知府董宣有些厌恶的盯着赵书元,眉宇间全都是不屑之色:“当初本府怎么就选了你这不知长进的东西了。”
“小的愚钝,小的愚钝。”
赵书元嘿嘿陪着笑脸,他是湖州府同知五品官不假,可知府是正四品,知府才算是地方的土霸王,他这个五品同知在知府跟前什么都算不上。
“你也就有几分愚忠了。”
知府董宣叹了口气,旋即有些无奈,他也没法子,有些事情,他自己一个人肯定是忙不完的,所以,肯定是要拉帮手的。
但是,这些事情又不能传出去,更不能被人握住了把柄,所以,才会选了赵书元。
一来,赵书元是湖州同知,一府当中仅次于他的官职,两人若是联手,很多事都能压下去。
其二,则是赵书元此人脑袋有些榆木疙瘩,没那么多的心眼,虽然胆小如鼠,可这类人却是最好掌控的。
“那是。”
听到知府大人夸自己,赵书元嘿嘿笑着,用力拍着自己的胸脯:“大人您就放心吧,下官虽说脑袋不太灵光,可对大人您的忠心,咱们这湖州府绝对找不出第二个来。”
董宣嘴角浮起一丝不屑,伸手拍了拍赵书元的肩膀:“下去吧,这事,本府自有主张,不必惊慌,在等几日再说,现在那曾毅离咱们这还远着呢。”
赵书元嘿嘿笑着,脸上带着几分的喜色:“就知道大人您肯定有法子。”
说完这话,赵书元又给董宣施了一礼,方才退了下去。
目送赵书元离开,花厅的屏风后转出了个穿着重灰色长袍,脚蹬灰色快靴头戴方巾的中年人。
“大人,我家大人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这中年人满脸惶恐之色,弯腰站在董宣身边:“若不然,小的就不回去了吧?”
董宣原本目标表情的脸色陡然大变,冷冰冰的盯着中年人,半晌,方才缓和了神情,温和的道:“放心吧,没事。”
“一个蠢货罢了,若是能看出这些来,那真就奇了。”
董宣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现在可是要紧时候,你可不能这个时候出差错。”
说完这话,董宣亲手扶起了仍旧弯着腰的中间人,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意,甚至伸手拍了拍中年人的肩膀,笑道:“你放心,这次事了,本府保你后半辈子做一个自在的富家翁,你家的那些个子弟,尽可挑选一个成器的送来,本府定然不会亏了他的。”
一听董宣这话,中年人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声音中带着一丝的喜色,更带着些的解脱:“多谢大人,小的多谢大人大恩,大人您放心,小的绝对不会让大人您失望的。”
前去湖州府的路上,已经连续赶路三天了,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赶路,曾毅也在没了最开始看风景的兴致了。
不过,时至今日,已经是到了山东布政司与河南布政司的交界处了。
“大人,真要分开走吗?”
赵宽搓着手,脸上带着一丝犹豫之色,他们这十个人这次就是保护曾毅安全的,也可以说是曾毅的随从。
现在分两路走,若是没事,那是最好不过的,可若是有事,到时候他们难辞其咎。
“必须分开走。”
曾毅点头,神情凝重:“本官带着两个侍卫骑快马离开,你带着剩下的人走的慢些,路上尽可能的耽误时间。”
“这是命令,尽可能耽搁时间,多则两个月,少则一个月,本官就与你们会面。”
曾毅吩咐,接着又商量约定了几个互相能找到对方的方法暗记等,之后,曾毅就点了其中两个平日里看起来老实的侍卫,其中一个自己骑着一匹,另外一个侍卫带着曾毅共骑一匹快马离开了。
“老大,这可怎么办?”
曾毅离开后,旁边的侍卫也就没那么多顾忌了,全都凑到了赵宽的身边。
“走呗,没听大人刚才怎么说的吗?”
赵宽耷拉着脸,真要让他选,他是肯定要跟在曾毅身边的,总比这不知道曾毅安全要整天提心吊胆强的多。
可按照曾毅的话,他赵宽是侍卫长,必须留下来。
“…吁…yu……。”
大约一炷香之后,曾毅让前面的侍卫拉住了缰绳,咬了咬牙,摸了摸已经磨的有些发疼的大腿内侧,指着南直隶东边界道:“绕道,直接去湖州。”
太湖水位是由西至东,湖州那边是这次大水最为严重的地方,其属浙江布政司,而这边略轻的是属于南直隶这边的。
若是按照路程盘算,其实是离京察,走山东布政司境内去南直隶,从南直隶的苏州府开始直到湖州,正好把太湖大水的灾情从头看到尾。
这是最为正常的顺序。
可曾毅偏偏不准备按照这个顺序来,曾毅是准备倒着来,绕道走南直隶东边界,直达浙江布政司境内。
然后从太湖开始,在转回南直隶的苏州府,然后直奔京城。
这是曾毅定的路程,等于是转了一个大圈。
但是,在曾毅看来,这次离京想要得到能在皇帝跟前有所展现的东西,那就只能走这条路线。
若不然,他人刚到苏州府,怕是湖州那边就得到消息了,要知道,曾毅可是把湖州这个受灾最为严重的地方定为重点的。
而且,反着走,可以出其不意,让人防不胜防,之所以这些先前曾毅没给赵宽他们说,最为主要的是保密。
曾毅要防着任何人,严家势大,而且,曾毅也打听到了,这次派去赈灾的,就是严系官员。
原本就得罪了严世藩这个心狠手辣的小阁老,如今又要去太湖那边碍眼,以严家的势力,这些个侍卫当中,未必就没有严家的眼线。
所以,曾毅要避开他们,路线自然也不可能告诉他们的。
之所以挑两名侍卫,也是有讲究的,若是其中一个是严系人马,总还有另外一个能起着些威慑作用,不至于让其做出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对于严世藩的狠辣,熟知历史的曾毅可是很清楚的,更何况,曾毅的这具身体原本就经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