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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17:寻找新的支点

青柠的脑子里突然盘旋着妈妈年轻时常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孩子啊孩子,哪一天我死了,你们还以为我睡着了呢!”

每一次妈妈说完这句话也是叹着长长的一口气,脸上挂着像腐烂白菜似的倦容。如今青柠总算深刻地体会到当时妈妈说这句话时是多么的无奈。

但是母亲究竟靠什么信念支持过来呢?大概她靠的不是信念,而是累赘。她和姐姐就是母亲的累赘,如果没有孩子,母亲也许就不会那么艰苦。想到这里,青柠庆幸自己没有孩子,如果身边还拖着一个熊孩子,青柠得的就不是抑郁症那么简单了,她可能真的会疯掉。

老板依然找不到合适的老师,青柠离走的日子却日益迫近,他这几天如口渴的老狗,到处乱拱。即便这样瞎折腾,还是找不到老师。他决定跟青柠好好谈谈,但是工资他真的没有能力再给她涨了。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每个月的开支大,剩下的那点利润也不过三千来块,如果再涨工资,自己就成了员工的奴隶了。天底下,做老板做到这个地步,恐怕就只有他一个人了。可是,这能有什么办法呢?他的老婆和孩子都等着他养活呢。他觉得自己的压力一点也不轻,给田老师的工资都比自己每个月的盈额要多,房租和其他员工的工资也是一分都不能少,他觉得如今只有他跟员工讨教的份,而员工没有任何资格跟自己讨价还价了。

“青老师,你真的不留下来了吗?“他还是试探性的言语,生怕自己僵硬的态度把这件事搞砸了。

青柠却不再犹豫,反正自己已经把自己逼近绝路,又怎么会怕绝路上还有什么危险呢!

“真的一点也不想留下来了,现在我一听见孩子们发出的尖锐的叫声就头疼,我真的不想再干这行了,我一定要转行!“

老板没想到,自己的一腔期待瞬间就结成冰,脸上的肌肉抽搐扭曲着,本来白光的脸一下子铁青下来。但是他毕竟还是一个脑子灵活的人,虽然碰了一鼻子灰,但是还能找到应付的办法:

“以后你就这样工作着,没课的时候不用来,有课才来,如果你不喜欢晚上的作业辅导,那么以后就不用辅导作业了,光上作文就可以。“

他觉得自己已经一步步地在妥协,如今都已经妥协到不要脸的地步了。本来作为一个老板,他的天职就是最大限度地利用员工,绝对不会养闲人。如今他这样纵容自己去养这样一个大闲人,比对自己的老婆还要好,如果再留不住青柠,他觉得自己真不像个男人了。

但是他却不知道,青柠一向很倔,且为人从来不为任何东西所动摇,如今老板那区区点诱饵就想让人上钩?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青柠傲慢地仰起头:“以后我绝对不再干教育行业!我都快要被这个行业恶心死了!”

青柠没想到自己本来是热爱教育事业的,还未毕业之前,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成为一名教师。毕业后前任老板实现了她的愿望,那时她对老板是感激的。没想到,如今自己竟说出这种与自己本性格格不合的话,莫非自己真的疯掉了?

还未毕业前,她常常和友人们谈及中国的教育是怎样的情况,当时她慷慨激昂地说道:“如今的教育就像是一个老人,刚刚睡醒却又不停打瞌睡,她需要一群有志向的,充满活力的青年再去塑造,以恢复教育年轻时的面貌!而我,愿意做这样的年轻人,我要立志做中国教育的美容师,我的职责就是让教育变得更年青,更美丽,更有活力。”

再对照如今的言论,青柠怎么也不相信自己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坐下来,心也跟着沉下来,自己扪心自问:刚才和老板说的话都是自己的心里话吗?

无论怎样,青柠的答案却是让自己感到震惊。她对老板说的话真的是自己的心里话,确实是自己酿积已久的话!

她的脑子轰的一声,身子似乎也跨断了半截。她空洞眼睛已经找不到一丝生活的意义,她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自己活着的理由是什么?她必须给自己寻找一个合理的解释,她务必给自己说出一个可以让自己信服的理由。

青柠失去了支撑,她必须赶快找出另一个支点,否则自己真的很可能自杀。她每天更新的说说里都跟人生毫无意义、人生颓废、自杀等话语有关。连平时不怎么联系的朋友也献出殷勤来:

“青柠,你最近怎么了?为什么动不动就说死?这好像不是以前的你呀!“

“青柠,是不是长期在一个地方呆着,就抑郁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换个城市,换个工作,或者心情会好一点。“

青柠看着朋友们的问候,已经无力去一一解释了,只能随便回了“一言难尽”几个字敷衍了事。但也并不是真的随便敷衍,也确实真的一言难尽自己此刻的处境。

她知道自己要找的不是一个新的城市或者是新的工作,她需要的是休息一段时间,给自己多喘几口气,让自己那心脏缓和过来之后,再想想自己究竟要干什么。她必须找到一个新的支点,否则自己真的可能活不下去。

她在晃的抬头之间,想到了妈妈年轻时常常挂在嘴边的话:

“我死了,你还以为我睡着呢!“

看来妈妈也曾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来,而妈妈坚持活下去的理由就是为了把孩子拉扯大。熬着熬着,她就熬到这样老了。老了,还是逃不出生活的磨砺。妈妈和爸爸都需要孩子那年轻有力的双臂把他们挽住,好让自己觉得老有所靠。

青柠突然明白了,她如今狼狈地活着的理由就是给父母养老。她如今要做的就是踩着父母留下的脚印,走向和他们相同的路。熬着熬着,有一天,青柠的脸就爬满像树根一样的皱纹,到时,她就等着自己的儿女再用他们年轻有力的双臂挽住……人生就这样代代循环着,生命就在这样艰难的循环中得到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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