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高歌回到总兵府的那一瞬间,整个人的力气都好像被抽干了一样,要不是一同回来的巡城司的兵丁一把扶住了他,他估计就瘫软在地上了。
魏青原是被人拿门板抬回来的,断了两根肋骨,加上被曹愚打的岔了气,其他倒也没什么大碍。
太强了!高歌还记得曹愚一招就将魏青原打得飞了出去。他还记得那曹愚将酒壶扔给自己的时候自己那全身毛孔好像都收缩了的压迫感。
这才是高手啊!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高歌麻木地走回了自己的卧房。果然卧房里自己酗酒的痕迹已经被老仆高贵给打扫的一干二净了。
高歌鞋子也不脱就爬到床上去,就此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夜,他梦见了很多东西,很多纷繁杂乱的碎片从他脑子里闪过。
......
高歌睡到第二天正午才醒,他精神恍惚地感觉昨天发生的一切都跟梦一样不真实,可是床头柜子上安安静静摆放着的一个银色酒壶还是把他拉回了现实。
卧房的桌子上摆着三菜一汤,过了用饭的时间刚不久,饭菜还有些余温。他简单的扒拉了几口就准备出门。
雍州之地本就苦寒,虽然是正午,街上仍然有一丝凉意。高歌被凉风吹得头脑异常清醒。
雍北的军权一直都是帝国最为敏感的东西,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爷们既需要雍北大军云集好替他们看家护院,又担心着会被这些看门犬反咬一口。所以,分封在雍州的雍王是金雀王朝出了名的饭桶王爷,而雍北的节度使李舟堂跟油坊关总兵高欢也是出了名的平庸之辈。
大军给你们只是用来看门而已,需要你们那么有能力干嘛?最能打仗的止戈王分封在豫州,也是离上京所在的冀州最近的一个州,有能力的都用来拱卫上京了,而且非战事吃紧朝廷不会放太多兵权给这些能打的人。
所以,其实自己戴着面具活了很久了。除了酗酒和不识字以外,高歌都快想不起来真正的自己是什么样子了。
其实更应该说,自己都不知道真正的自己是什么样子。
只知道走马斗犬的纨绔子弟?呵呵!
不过,倘若昨晚那号称东海第一杀的曹愚不放过自己呢?怕是今天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了吧。该是自己变强的时候了。就从武功这一人敌的本事开始学起吧。不指望能变得跟那东海第一杀一样强,至少以后遇到事情不用第一反应就是喊巡城司的人帮忙。
“嗒嗒嗒”的马蹄声迎面而来,打断了高歌的思绪。马上一个四十出头的汉子正在挥手跟高歌打招呼:“高少爷,吃了没?这是去哪儿呀?”
高歌认出了这人是巡城司的一个校尉,名叫韩彪,据说他十年前在老家杀了一个为富不仁的土财主后本该判斩首,结果自己家里人上下托关系使银子,硬是将死罪变成了斩监候,后来又变成了流放充军,这才来到雍北这苦寒之地。结果这人除了杀敌拼命外,搞关系也是一把好手,几年的光景硬是从一个流放戍边的囚犯混成了吃皇粮的巡城司校尉。
高歌一向与巡城司关系甚好,于是也招招手说:“正要去总兵督署那里转转去,改日与韩大哥喝几杯哈。”说完,高歌准备接着往前走。
“等等,少爷且慢,总兵督署此时还是不去为妙。”韩彪拦住了高歌的去路。
“为什么?”高歌一脸奇怪。
“两个时辰前总兵大人跟那上京来的仲鼎惜大人吵了一架,之后那仲大人愤愤不平地离开了总兵督署回了驿馆,而总兵大人也开始大发雷霆,逮着谁骂谁。所以,少爷还是不要去触这个霉头为好。”韩彪一脸关切的说。
“仲鼎惜?那个仲侍郎?”高歌想起来了,昨日在大帐中那仲侍郎曾将北羌王子辩驳地恼羞成怒,自己已经见识了他的口才了。真吵起来,自己老爹那笨嘴笨舌的怎么会是这伶牙俐齿的文官的对手。对别人能骂,对自己这个做儿子的,他可是能用鞋底子狠抽的。算了,自己不去触这个霉头。不过与其这么闲着,还不如出城找个僻静的地方练练武艺,想到这里,高歌对韩彪说:“韩大哥,你这马借我用用......”
“哎......我还在当值呢,这公务要紧......”韩彪急道。
高歌哪管这些,不由分说的把韩彪拉下了马,自己翻身上马后一溜烟向城外御马向城东方向奔去,马蹄阵阵,掀起一阵烟尘。
韩彪知道高歌论马术在油坊关算是数一数二,知道自己追不上了,只好对着高歌离去的方向大声喊道:“少爷,记得晚些时候来巡城司还马啊!走失了马卑职这微薄俸禄可赔不起啊!”
......
论马术,高歌确实是油坊关数一数二的。
他记得从小开始,高欢在马术上对自己要求极其严格。其他诸如读书认字习武什么的都可以鱼目混珠糊弄过去,唯独马术,只要他稍微有一丝懈怠的意思高欢就能立刻脱鞋子抽的。
他曾经问自己老爹为什么偏偏马术对自己要求那么高。
老爹回答,为了逃命!
街道两边的景色飞快地向两边退去,不一会儿,高歌就来到油坊关东门外的一座小山山脚下。他把马拴好了之后上山寻了个林子,找了一块青石,双腿一盘眼睛一闭就开始练一些粗浅的呼吸吐纳的功夫,边练他的脑子还在飞速转着。
自己决心练武了,要是不练个一等一的高手出来也太对不起自己了。至少也要练得跟魏青原魏先生的水平旗鼓相当才是。魏青原传给自己的真气倒是还有几分,可自己却不知道这练气的法门,这真气再强也有用完的时候。至于当初自己练得那些个伏虎拳罗汉掌真的拿不上台面啊,实践证明连对付那些个泼皮混混都成问题呢。跟赤力多的那场比武倒是获益良多,自己基本把赤力多的拳脚功夫都摸清了,那功夫的确变化多端,狠辣无比,不过毕竟是偷师偷来的武功,还需要进行归纳整理......
而且倘若乱世真的来了,没有强大的力量怎么生存下去?人生短短几十年,如梦似幻。难道,自己真的要戴着这纨绔公子的面具过一辈子?为什么自己好像还隐隐渴望乱世的来临呢?
想着想着,高歌的思绪慢慢平静了下来,他一边呼吸吐纳,一边感受着林中的虫鸣鸟叫,潺潺溪水,以及越来越近的一丝毛骨悚然的压迫感......
毛骨悚然的压迫感?!
高歌惊得跳了起来,他熟悉这种感觉,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人了!
他刚准备拔腿就跑,几道紫色的电光从林子上方重重轰在自己的四周,一袭黑袍飞旋而下。
那全身裹在黑袍里的俊逸公子,如标枪一般直直的站在自己面前,一脸妖异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东海第一杀——曹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