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到底怎么了?”高歌一把拎住了魏青原的衣襟,咆哮着:“说话啊?哑巴了吗?”
魏青原仍默然不语,后面的韩彪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红着眼圈低声说:“少爷,高总兵他......”
“闭嘴,我问的是他!”高歌声音像一只野蛮的猛兽,毫不客气的打断了韩彪的话,然后他右手握拳高高举起,可是举了半天始终没有落下。然后他松开了魏青原,精神恍惚的瘫软在地,嘴里自顾自的念叨着:“我爹呢?我爹呢......”
“你爹......你爹殉国了,是被北羌人活活烧死在阵前......”魏青原终于开口了。高歌脑子里“嗡”的一下像是炸开了一样,他回到油坊关城头的时候就发现众人的表情不对,众人明明击退了北羌人的第一波攻击,可是谁的脸上都蒙着一层浓浓的哀伤,而且守城的人里竟然没看见自己的父亲。他本就心细如发,猜测出自己的父亲可能遭遇不测了,可是心里却不愿意承认。
魏青原明明只离自己一步远,可是在高歌的耳朵里,他的声音就像从天边传来的一样,遥不可闻。
“你爹原本站在城头指挥守城,对方一个武功高强的大将一个人就上了城头,我还和他过了几招......原本我可以几招之内击杀那个大将的,想不到他却使用阴招掳走你爹......今天早上的时候你爹被北羌人绑在火刑架上威逼着北羌人开城投降,你爹却下令,让我们坚守待援,死战到底......北羌人恼羞成怒,活活烧死了他......”魏青原看了一眼表情麻木的高歌,接着说:“你爹到死都没有求饶一声,想不到......想不到我金雀也有如此铮铮好汉......”
原本晴朗的天气忽然渐渐阴沉,丝丝小雨开始慢慢飘洒。高歌仰着头,像一只受伤的小兽一样哀嚎起来。
“嚎什么?”魏青原脸色忽然变得严厉,他大声呵斥:“你爹到死都没有哼一声,你光在这里嚎有什么用......你爹临死前将油坊关托付给你了,你有信心承担起这个担子吗?”
“魏先生,总兵不是......”韩彪欲言又止,想说的话被魏青原一个眼神瞪了回去。韩彪想不明白,高欢死前明明是让众人听从魏青原的号令。虽然油坊关总兵的位子一向是父死子继,但如此生死存亡的关头,把全城人的性命托付给高歌这个纨绔少年,未免有些太草率了。
魏青原收回了眼神,接着说:“高少爷,虽然你现在对兵法韬略什么的不在行,武功也不行,不过只要你愿意学,等过了眼前这一劫,老夫绝对倾囊相授......”
“你刚刚说,我爹是被对方一个武功高强的大将掳走的?”高歌语气冰冷,打断了魏青原的说话。
“是的。”
“那人叫什么名字?”
“叫乌里木通,北羌白马部的一员战将,也是这次北羌先头部队的先锋将军......你现在不必问这些,以后有的是报仇的机会......”魏青原劝说道。
“不等以后了。”高歌站起身子向城墙边慢慢走去。雨渐渐变大,高歌冷冷的看着城外北羌军阵,然后说:“趁着我爹还没走远,今天,我就帮他把这仇先报了罢!”
“你想干什么?”魏青原觉得有些不对,连忙出声询问。可是话音未落,城头却只留高歌的一道残影,魏青原再定睛一看,此时高歌竟然已经站在了油坊关城外。城外的空地上,全是北羌人攻城之后留下来的尸首,高歌就这么如标枪一般直立在尸首堆里,显得异常扎眼。
“他......少爷不是不会武功么?”同样一脸惊异的韩彪看着城外,悄声地问魏青原:“难道是您教的?”
魏青原愣了一会,刚刚高歌展露出的身法轻功迅捷无比,怕是魏青原自己的轻功运用到极致,也没如此快。隔了半晌,魏青原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同样愣住了的还有城外北羌阵营的人,他们忽然发现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就这么直直的站在油坊关城外,那冰冷的眼光刺得众人毛骨悚然的。
北羌一个百夫长瞄了远处的高歌一眼,然后对着身边的士卒说:“去五个轻骑,把那小子的人头拿回来......这厮小小年纪,一个人在城外,怎么?难不成还想学着故事里的英雄人物单人冲阵不成?”
百夫长身边五个士卒嘻嘻笑着站起来,他们觉得宰这么一个小孩子一个人去就够了。其中有个人甚至嬉笑着说:“咱们乌里木通将军一个人杀上城头,擒了他们的总兵回来,再看看我们,宰一个小兔崽子还用五个人去......唉,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那五人互相谈笑着,翻身上马,然后抽出马刀,呼啸着奔着高歌去了。
城头的韩彪见有五个轻骑挥着刀奔着高歌冲了过来,一时情急,正准备弯弓搭箭营救高歌,魏青原却拉住了韩彪。韩彪一愣,魏青原按下了韩彪手上的弓箭,皱着眉头说:“且等等,看高家少爷究竟想干什么。”
那五个轻骑越来越近,冲在第一个的骑兵开始狞笑着高高举起马刀,他开始盘算着从哪里下刀能漂亮地即斩了眼前这小子的人头,又不让血溅在自己身上。
很快,那个骑兵就笑不出来了,上一秒钟那个少年凭空消失了,下一秒竟然出现在自己的正上方。然后一脚跺下,正中天灵盖。
那骑兵中了这么一脚,却没有出现该有的天灵盖碎裂的声音,而是又在马背上向前冲了一阵,然后就像一个雕塑一样直直从马背上摔下。一声脆响,竟然碎成了碎片。
刚刚那一脚,高歌没有用多大力气,而是直接让自己阴寒的真气剧烈的侵入对方体内,一瞬间将那个可怜的骑兵活活冻成了一个冰雕。那骑兵摔了下来也就自然而然碎成了一地碎片。
油坊关城楼上的众人都已经震惊了。
而高歌却冷冷的笑了,他从小到大虽然调皮闯祸,但是亲手杀人却是从未有过的。可是现在他心里的丧父之痛,的确需要一场杀戮才能得到安慰。
还剩四个骑兵,高歌借着刚刚一脚的劲道又高高跃起,然后身躯骤然向前如箭一般射出,一脚蹬在了一个骑兵的心口。那骑兵的胸骨碎裂的声音刚刚响起,高歌又如鹰隼一般扑向另一个骑兵,然后斜斜的一掌劈在了那骑兵的肩膀上。
鲜血洒了一地,那骑兵的半截身子缓缓滑落。高歌的手掌竟如钢刀一般把人斜斜的切成两截。
剩下的两个骑兵见情形不对,打马边走,往自己的军阵方向冲回去。高歌杀了那三个骑兵不过几个呼吸间的事情。他们已经被高歌如割草一般的杀人手法吓破了胆。
高歌却没有去追,而是随手一抚,雨水从高歌指缝中流过的时候竟然瞬间被高歌冻成了两根狭长的冰锥。
“去!”高歌随手一挥,一根冰锥钻入了一个骑兵的后脑,还有一个打在了一个骑兵的后心上。那两人身子一歪从马上摔了下来,也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对面的北羌军阵的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呆住了,胆子小的甚至两腿已经抖如筛糠。
油坊关城头也没有出现预想的叫好声,包括魏青原在内的油坊关众人也被刚刚高歌毫不留情却又高效异常的杀人速度震惊了。魏青原怎么也想不出来,高歌到底遭遇了什么,让他现在的武功如此出神入化却又狠辣无比。
此时,高歌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慢慢走到了离北羌军阵一百步左右的地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声浪滚滚,撕开了雨幕。
“乌里木通,出来领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