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舒小心翼翼的叫醒那个男人,很不自在的喂了那个男人把稀饭喝了。那个男人倒是一点事没有,睁开眼睛喝稀饭,喝完就闭上眼睛继续睡觉,对这一身的伤和这美丽的女人没有一点在意。
尚舒很想问这个男人一些问题,譬如你是谁?你叫什么名字?你从哪里来的……但是始终没有说出口,也许是不好意思,也许是知道他不会告诉自己,害怕被拒绝。她其实也在等那个男人主动开口问她,她都已经想好怎么回答了。
可他却是一句话都没问,只是在叫醒他的时候看了她一眼。然后看见手里端着碗就自己要坐起来,喂他饭一句话也不说,问他“烫不烫”就摇头,问他“好吃吗”就点头,问他“还吃不吃了”也是点头。眼睛只是盯着勺子,等到吃饱了就赶紧躺下闭上了眼睛。安静的就像在自己家一样。
尚舒有点不太高兴,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他的救命恩人,就算伤很重说不了话,至少眼睛可以表达谢意吧。
晚上,李大叔拿来了很多东西,而且有不少好东西。问了尚舒发生了什么没有,尚舒就说什么事也没有,喂了他吃饭他就睡觉了,连话都没有说一句。
李叔说:“我看啊,他像是经常受伤的样子,知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养伤。还有啊,他身上的伤有些伤口是新的,有些可是旧伤口重新裂开的样子。”
尚舒问:“李叔,你看看他像是什么人啊,我看他不像村子里的任何一个人。”
李叔回答道:“这外面的人啊,和村子里的人是不一样的。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不过,我看他面相不像是坏人,这么重的伤坏人可活不下来,他能活下来肯定是老天爷保佑,老天爷保佑的一定是好人。”
“哦哦,我也觉得他不像是坏蛋。”尚舒也认同。
“但是,你也不要大意。虽然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做不了什么,你还是要当心。嗯……等他伤好些了就抬他到我家去,或者给他找个空房子。”李叔还是不放心,“晚上,要不我叫你李婶儿过来陪着你睡?”
“不用了,李叔,没事的。”尚舒倒觉得没什么事。
“要不我叫小花妮来陪你?”李叔说。小花妮是尚舒从小玩到大的伙伴,但是,自从小花妮嫁人之后就不经常呆在一起了。
“不用,真的不用。我自己没事的。”尚舒想到小花妮就想到自己现在整天被村子里的热心婆婆们说道,这么大了该嫁人了。又想到了屋子里躺着的那个男人。
“那好吧,有什么事就赶紧去找我,遇到危险了就大声叫,知道了吗?”李叔交待。
“嗯嗯,我知道了,李叔,我又不是小孩子。”尚舒说。
“是,是,你是大姑娘了,要赶紧找户好人家嫁出去喽。你从小命苦,赶紧嫁一个好人家,生几个大胖小子,享享福气了。”李叔说道。
尚舒没想到李叔也这么说,但是她是真的不想嫁人,她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不过,她也知道,李叔和村子里的人都是为了她好。
送走了李叔,尚舒回到了屋子里,看着那个陌生人,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她家里只有这一张床,从小她就和娘亲睡在这里,从她记事起,她就没见过父亲,娘也从没有跟她说起过她的亲生父亲,小时候有问起过,但是娘亲却说根本没有父亲,是母亲自己把她生下来的。后来,等到她明白一个女人是没法自己生孩子的时候,娘亲已经早已过世多年了。她也问过村子里的婶婶奶奶,她们也都不知道自己父亲是谁,但是这时她才知道一些母亲没告诉她的事,母亲本来是村子里的一个小女孩,后来有一天莫名失踪了,等再出现时,已经是多年后,抱着个女婴回到了村子里。村子里人问她怎么回事,她却说她什么都忘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记得昏昏沉沉了很久很久,清醒过来后就发现自己抱着个女婴,走在回村子的山路上。有人问孩子是你的吗?娘亲说是。问为什么这么肯定?娘亲回答说我感觉到她就是我的孩子。
尚舒不知不觉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在说话,好像是在叫她,“小舒,小舒”,尚舒睡意未醒的回答,“啊?干吗?”但是突然想起来,那个男人昨天醒了,是不是他在叫自己,想到这,她猛的醒了过来,抬起头,发现床上已经没人了。
尚舒这时睡意全无,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她感到心里一阵酸,很想哭,耳边突然响起来声音,“醒了?”尚舒吓的“啊”的一声跳了起来。
发现身边是那个包的像粽子一样的男人在看着她,赶紧慌张的捋了捋头发,使劲的挤了挤眼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结结巴巴的问:“你,你醒了?呃,你,你伤还没好呢,怎么下床了?”
“哦,我没什么大事了。也躺了这么多天了,该起来活动活动了。”男人声音听起来确实不像是受重伤之人。
“李叔说你得好多天才能好的,你还是赶紧躺床上吧。万一骨头啊伤口啊再裂开了。”尚舒还是不敢抬头看男人。“对了,你先躺床上,我去叫李叔过来。”她现在很想离开。
“不用,我就是饿了,想找些东西吃。我真没什么事了,我自己的身体什么情况我自己知道。你可以帮我做些吃的吗?”男人也有些不好意思的问。
“行行,我去帮你做早饭,你先躺床上等一会儿。”尚舒赶紧想出去,离开这个男人。
“我帮你。”男人很热情的想帮忙。
“不用不用,我自己就行的。你还是歇会儿吧。”尚舒立即回答。
“帮不了你忙,我就在旁边看着吧。我真的不想还在床上躺着了。而且我还想问你些问题。”男人看来是真的不想继续回床上躺着。
“好吧。跟我去厨房吧。”尚舒也不想这样下去了。赶紧走出男人的面前。
来到厨房,尚舒忙碌了起来,好像比往常还要麻利些。男人只好在旁边看着,盯着尚舒的手来回移动。
你怎么知道我叫小舒的?”尚舒感到气氛有些尴尬,也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就低着头羞涩的问。
“哦,是我昨天听到你和李叔在说话,听到李叔叫你小舒。”男人回答。
“原来你昨天是装睡。”尚舒瞟了一眼。
“不是,我有时候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的。昨天我还没恢复好,确实是浑身没力,并不是装睡故意骗你们的。”男人解释。
“哦哦。那你昨天还那样,今天怎么突然就感觉没什么伤的样子了?”尚舒还是觉得很奇怪,这么重的伤,可是又伤筋又断骨的,不可能这么快就好的,而且李叔也说了没个一年半载是下不来床的。
“我也不清楚的,就睡了一晚上,昨天那种浑身疼,浑身不舒服的感觉就消失了一大半
了。”男人也说不清。
“一会儿我得去找李叔问问,太少见了。”尚舒也少了点生疏感,继续问:“你叫什么啊?怎么受了那么重的伤?”
“我也不知道我叫什么,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受了伤。我什么都模模糊糊的,昨天我在床
上躺着也想了很久,可是我再使劲想,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好像我生来就没有名字,我越想就越想不起来,后来,我就不再想了,我可能是失忆了。”男人淡淡的说。
“啊?”尚舒很惊讶,不仅惊讶这个男人说的他失忆了,更惊讶的是这个男人竟然这么平静缓和淡定的诉说这么一件令人吃惊的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尚舒已经睁大眼睛盯着男人看了。
男人看着她,说:“我不着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么无所谓,我昨天在很苦恼的在想的时候,就突然想到,既然想不出来,就不要想了。这样一想,我就平静了,这应该是以前的我会有的想法和反应。
尚舒说:“你好奇怪。”
“我也觉得我是一个奇怪的人。我知道正常的人是不会这样的。”男人也赞同尚舒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