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禀报主子们,大爷一家回来了!”谢府门房的谢老六拉住一个路过的下人,说道。
下人愣了一下后连忙跑正屋禀报去了。
谢老六转身,朝站在门口的谢启安三人说道:“大爷,大夫人,小少爷请跟小的来。”
谢启安点头,他伸手将容氏发凉的手包入掌心,携着妻儿跟在谢老六身后走进谢府。
谢府前院正屋里,谢家大小都坐在屋子里,闲聊着。
“上房这位大爷当年可是咱们上京城里公认的第一美男子。”
“这都过去多少年了,也不知道他在外边风吹雨打的,还有没有当年的风采。”
“谁知道呢,这么多年都没回来瞅一眼,偏偏这个时候回来,也不知道他是何意。”
“听说是老太爷放出话,想临走前见这长孙最后一面。”
“可是真的?难怪老太爷始终都不肯安寝。”
“……”
当站在门口的下人传报时,原本懒散的众人神情一震,全看向了门口方向,一个个神情严肃。
厚重的卷帘被掀起,一人带着风雪闯进了众人视线。
俊美的颜,修长身形,温润如兰的气质使得整个人显得更是夺目。
曾经见过谢启安的人心里纷纷冒出了这个名字,有人怔怔自语:“果然是他,似乎比十多年前更好看了。”
谢启安进了屋,第一时间并没有去看屋里坐着的一群人,他侧身等着随后的妻儿。
在座的人几乎都没见过容氏,当容氏牵着容轩走进来的时候,大家都很失望,从视觉上看,模样普通的容氏是配不上谢启安的,而且他们听说了容氏只是平民女,这样一来各方面都无法和谢启安匹配。
再看最小的容轩,大家再次失望了,小家伙一点都不像谢启安,模样随了他娘,没什么看头。这就是不匹配的结果啊,后代都长残了。
靖国虽然不似南国那般嗜美,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模样好的总是更容易讨人喜爱。
等容氏和容轩也进了屋,谢启安这才带着妻儿往屋子中间走,同时,他的目光已经看向了坐在主位上的父亲,时隔十六载,当年意气风发的父亲如今也两鬓发白。谢启安内心是愧疚的,虽然这个父亲没尽过一天父亲的义务,但到底是血亲的人。
谢启安带着容氏和儿子一同朝他父亲谢慎之跪了下去,他语气微复杂地喊道:“爹。”
“哼,你眼里哪还有我这个爹。”坐在主位上的谢慎之冷哼道。
“您始终都是我爹。”谢启安郑重地说。
“哼!”谢慎之没有好脸色。
“启安啊,赶紧跟你爹好好道个歉,当年你逃了圣上指配的婚约,你爹因为你在朝廷上饱受非议,虽然过去这么多年了,但你也得给你爹一个交代。”坐在谢慎之旁边打扮得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开口说道。
容氏微微抬眼,悄悄地打量了眼妇人,从对方所坐位置猜测这装扮华贵的妇人就是她夫君的继母。听着这语气是极为亲近的,但那话却带着一股挑拨味道。容氏虽然是在毫无后宅斗争的容家长大的,但她并不傻,不会把别人的恶意当善意。
果不其然,谢慎之原本就不好的脸色在听到这番话后变得更黑沉了,看着谢启安的目光不但冷还带着怒火,直接骂道:“不孝子!”
“不孝”这两个字对于任何一个有家族观念的人来说都是沉甸甸的,如果被冠上这样的评价,无亚于被判死刑,不管是谁都会终身受人唾弃。
屋子里虽然放了火盆,比较暖和,但地面是冰凉的,即便穿再厚的裤子,也能感受到那刺骨的冷意。谢启安三人还跪着,满屋的人却无人提及,一些人在幸灾乐祸,一些人在看热闹,整屋子的人竟找不出一个真正欢迎他们回来的人。
谢启安不愿妻儿受苦,开口说道:“爹,对不起你的是我,与我妻儿无关,让他们先起来吧?”
谢慎之瞥了眼容轩母子俩,冷冷地说道:“我的孙子只有嘉兴一人。”
谢启安脸色变了变,很多不好的记忆突然涌现出来,他朝谢慎之磕了三下头,站起来,也将容氏和容轩拉起来。
“逆子,你——”谢慎之被谢启安这举动气到了。
“爹,当年你说不认我这个儿子,不承认我是谢家子孙,所以我儿从的是母姓,他的确不能算是你孙子。”谢启安一字一句地说道。
谢启安性格最是温柔,可不代表他会逆来顺受,如果他只是一个这样软性子的人,在这个娘死得早爹又不疼的谢家他根本就活不下来,更成不了被公认的第一美男子。这个称号可不是外表取决的,这天下容貌好的不知有多少,那有名的小倌馆里头就有容貌无双之人,但不会有人将其拿来比较。
容貌,家世,才学,气质缺一不可。容貌是外在,才学是内在,气质是附属项,家世是加分项。
“滚!”“啪!”瓷杯摔在了谢启安脚边,弹起的瓷片划破了谢启安的棉袍和裤脚,险些割进肉里。
“老爷息怒,别气坏了自己。”侯夫人沈氏将手搭在谢慎之胸口,轻抚劝道。
小容轩从没有见过这样可恶的人,竟然敢欺负他爹爹,他拉着容氏的手说道:“娘,我们和爹爹回去吧!”
容氏朝容轩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出声,她担忧地看向身边的丈夫,见谢启安面无表情,一点都不像平常的他,她伸手紧紧握住谢启安袖中已经握拳的手。
谢启安怔了下,转头看到容氏担心的神情,心里一暖,忽然想开了。他如今有了幸福的家庭,又何必在乎那些不值得在乎的人。
夫妻俩这亲密的小动作,总有人是见不得的。
“启安呐,说什么气话,不管怎样你的孩子始终都是谢家人,怎么能让我们谢家子弟跟别人姓,搞得跟入赘人家似的。”二房正室韦氏笑着说道。
谢慎之脸上的怒气更甚,对这个没让他省过心的长子,简直失望到了极点,恨不能将其回炉重造。虽然知道韦氏话里有挑拨的意思,但他听了这话尤其是“入赘”两字后,依旧气得不行。
“混账东西,既然敢离家出走,那就一辈子都呆在外面,还回来做什么?”谢慎之拍着扶手,寒声怒斥。
“听闻祖父病危,我这才携妻儿赶来。”如果不是因为最敬重的祖父希望能见到他最后一面,谢启安这辈子可能不会再踏入谢府半步。
像是在印证谢启安的话,一个小厮走进屋来,朝谢慎之行礼道:
“老爷,老太爷听闻大爷回来了,想见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