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擦了酒,人还是高烧不退,容华只得拿出救命药给他服下。
这种续命丸她总共也只有五粒,要知道越有用的药所需药材也越珍稀,凝炼出这五粒救命药丸可是用去了以往收集的无数珍贵药材,每一粒都价值千金。
为了钓住白未央这只大鱼,她可是下了够多的本钱,昨晚已经给他服了一粒续命丸,今日又拿出了一粒。虽然祁芙很肯定地说白未央不会帮忙,但她自有她的打算,反正这两粒造价昂贵的续命丸不是白送的。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容华挑了下眉,开口问道:“阿昭,怎么停了?”
“主子,眼下有两条路,刘老汉说一条路花上半个时辰可以去到一个小村庄,另一条路则是通向北越城,不过还得花上近两个时辰。”昭的声音从车厢外传入。
刘老汉就是那个在甘露镇请的马夫。
“去北越城。”小村庄不一定有治风寒的药。
马车又咕噜地前行起来。
容华探手,手背触上白未央的额头,感觉温度没有之前那么高了,她这下放心,好歹之前的功夫没有白费。
“容华姑娘,未央怎么样了?”祁芙关切地询问道。
“烧退了一点。”容华倒没有隐瞒。
“再拿酒精擦擦,会降温降得更快。”妩儿说道。
容华点头,继续用毛巾沾了烈酒擦拭白未央的脸。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样照顾一个人,这个人果然是个麻烦精!
昏昏沉沉,白未央只感觉脸上一阵冰冰凉凉的触觉,呼吸尽被一股带着药香的酒气侵染。他想睁眼,眼帘却像是被粘合剂粘住,怎么也掀不开。耳边隐约能听到一个声音,那声音低低的,雌雄难辨。
终于在他不懈努力中,他强撑开了眼帘,映入眼底的是一只素白纤细的手,那白净得好看的手里正拿着一块毛巾,在为他擦拭脸庞,等那手移开了,他才看清手的主人。那张脸却并不如手那般素白,有些暗沉,但细看那五官却很是精致漂亮。
“你总算醒了。”容华见他睁开了眼,便将手收了回来。
“公子又救了在下。”干涩的声音从他嘴里溢出。
“你吃掉我整整两颗续命药丸,我也不期盼你能还我两条命,只要别赖账就行。”容华表情冷淡。
白未央嘴角扯了一下,似乎是想笑,但浑身无力到弯唇的动作都有些力不从心。他也是遇到了太多阿谀奉承的人,像容华这样对他态度冷淡的人实在少见,更何况他还曾经看到过容华对别人的态度。
“我都会记着。”他声音干哑地说道。
“接着睡吧,早点恢复健康,别让我血本无归。”
白未央嘴角弯了弯,闭上眼睛在车身摇晃中又昏睡了过去。
当两辆马车到达北越城的南门前,却发现城门已经关上了。容华他们只好去附近寻一户人家落脚,所幸白未央的烧已经慢慢退了下来。
找到的人家是一猎户,房间不多,仅有两间卧室。
容华直接留在马车里休息,只让人将白未央移到主人家空出来的卧室炕上,另一辆马车里的空间也被利用了起来,在猎户家借了棉被,就让马夫睡在了那辆马车里。
至于阿昭,容华原本是想让他去跟白未央挤挤,但阿昭自主提出守夜,她就没有强求了。
天空才蒙蒙亮,容华就起来了,她一推开车厢的门,就看见阿昭正在练剑。就在她推开车厢门的时候,阿昭就停了下来,看向了这边。
“主子,时辰还早。”见容华跳下马车,昭忍不住提醒道。
“我知道,你先进马车休息一会儿,等到天大亮我们就进城。”容华说道。
“我……”
“去休息,我不想照顾第二个人。”容华语气一沉,直接命令道。
“……是。”昭看了眼容华,收了剑上了马车。
软榻上还留有余温,昭却没有躺上去,他盘腿坐在车厢里放置的小矮凳上,伏身半趴在软榻上,仅仅是这样他都觉得是冒犯了,不敢真躺软榻上去,他知道容华不怎么喜欢别人触碰她的东西。
他之前受了伤,又一晚没睡,早就疲累了,这么嗅着那淡淡的药香味,他很快就睡着了,连容华进来给他盖过绒毯的事都不知道。
猎户家小夫妻俩也早早起来干活了,容华去打水洗漱的时候,猎户家的小娘子连热水都已经备好。
洗漱完,容华在屋子周围转了一圈,清晨的气温很低,如果站着不动很容易就把自己冻僵,容华索性就在屋前的空地上练起剑术来,在这之前她进了一次车厢拿剑,见阿昭就那样趴在软榻上睡着了,她给阿昭披上了绒毯,取了剑轻悄地退出了车厢。
天空正飘着细碎的雪花,容华执剑起舞,身姿轻盈,剑芒闪动,虽然没有大刀阔斧的阵势,却有着一往无前的气势。
她很小就开始练剑,这是容家那位已逝的老太爷要求的,一是希望借此来强身健体,而是培养她剑士那种静时韬光养晦,动时锋芒毕露的品性。
一套剑术练下来,浑身都暖和了,精气神也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收剑的时候,容华的表情是比较柔和轻松的。
“没想到公子的剑术这般了得。”一道略带笑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容华脸上的表情淡了下来,转身看向那倚靠在门框上的人,她打量了眼对方的脸色,开口道:“我倒是低估了你的恢复能力。”
“这全靠公子的照顾。”白未央还有些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
这时猎户小娘子拿着一捆树枝从柴房里走出来,见这两个气度皆为不凡的人都站在这外边吹冷风,便招呼道:“两位公子到屋里边坐吧,别着凉了。”
容华朝屋里走去,经过白未央面前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偏头看向他说了一句:“你还站在这里,是预备再病一场么?”
白未央哂然一笑,跟着走进屋里。
相对而坐。
白未央右手握拳抵唇轻咳了声,率先说道:“公子是在下的大恩人,可在下还不知公子的尊姓大名。”
“你不觉得在此之前,该你先介绍自己么?”容华反问。
白未央也是个习惯掌握主动权的人,如今遇到这么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他兴味大增,反倒退让了一步,说道:“在下莫白。”
容华盯着白未央看了几眼,忽然问了一句:“你洗过脸了吗?”
“尚未,正要去……”话还没说完,他神情顿变,意识到了什么,抬手触摸了一下鬓角,没有摸到那一层面皮,那未完的话是再也说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