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华来到倾心成衣铺后院时,就见左倾心正在缝制衣服,徐氏也在旁边绣花。
见到容华,左倾心立即放下手中的活儿,朝容华打了一下手势,随即脚步匆忙地走进屋里,不一会儿就端了茶水和点心出来。
“容小姐,昨日我不该惹你生气。”徐氏正站在容华面前道歉。
“后日阙仁德就要上门迎娶刘四小姐,你考虑得如何了?”容华直接问道。
徐氏噗通在容华面前跪下,哀求道:“容小姐可有两全之策?宁儿他爹若是垮了,会影响宁儿仕途的。”
容华在靠椅上坐下,并没有去扶徐氏,她将那个脏了的荷包递给左倾心,说道:“倾心,今日我遇上一小鬼,弄脏了你缝制的荷包,你帮我洗洗。”
左倾心看了眼跪着的徐氏,转头对容华浅浅一笑,接过了荷包,转身走去正屋。
等左倾心进屋,容华转头看向徐氏,不急不慢地说:“你被休了,不管什么原因,在外人眼里都是失了德,你的宁儿在你被休的时候就已经蒙上了阴影。”
徐氏脸色越来越白,身体一软瘫坐在地上,神情绝望。
“阙仁德要是考虑过阙少宁的前途,就不会这样毫不留情地把你赶出家门。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商人,万事以利益为重,在他眼里,阙少宁这样先天不足的人已经没有什么前途可言,就算用来传宗接代也怕下一代会遗传这种先天疾病。你了解阙仁德,你觉得他下一步会不会将阙少宁也赶出来自生自灭?”
容华每多说一句,徐氏神情就更惨淡一分。
三只阿飘躲在阴暗处,虽然照阳光不会魂飞魄散,但那种灼烧感并不好受,一般不是抽到了想体验一下这种痛感,她们是绝不会跑阳光照射下去受虐的。
“容姑娘的话真……”曲清莲正想着要用什么词来形容,却听见旁边的妩儿接了话。
“够犀利对吧,不知道为什么,小花花近来越发毒舌了,也不知学谁的。”妩儿说到后头,一脸伪装出来的担忧,实则是幸灾乐祸,瞧瞧那徐氏不正被容华的毒舌说哭了么,多么喜悦的画面……
毒蛇?曲清莲一脸疑惑,她不知道妩儿为什么要用这样贬义的词来形容容华,因为之前一直被妩儿鄙视同情,她并没有把不解的地方问出来。
“容华在点醒徐氏,为阙少宁安排后路,过不了多久她就要出发为我们了结宿怨,以后势必无法再照顾阙少宁。”吕婉说道。
曲清莲转头看了眼吕婉,心里觉得有些怪异,她也见过阙少宁,那样纤弱的少年,即便长得好,但她也是不喜欢的,女儿家喜欢的人该是值得信赖值得依靠之人,可她想不明白容华为什么会中意那样羸弱的少年。
“今天是初二,小花花是初十的生日,还有大概一个星期的样子,也快了,真希望能早日见到那两个贱男被小花花坑死的场面。”妩儿托着腮,一脸期待。
吕婉少有的认同妩儿的话,她也期待着大仇得报的时刻,那一刻她已经盼了近八年。
三只阿飘眉眼间的神情前所未有的统一,都带着对未来报仇成功的憧憬。
容华慢慢吃着最合口味的点心,没有管瘫坐在地上的徐氏,她言尽于此,剩下的得靠徐氏自己去领悟自强之道。
徐氏脑子里思绪繁杂,最终重复的是容华说的“你了解阙仁德,你觉得他下一步会不会将阙少宁也赶出来自生自灭”,她脸上的表情渐渐从绝望里脱离出来,眼里的坚韧一点一点凝聚起来。
既然阙仁德不能保护宁儿,那就由她这个当娘的来!
徐氏直起腰背,看向容华,说道:“容小姐,我想通了。”
容华转眸看向徐氏,目光在徐氏脸上转悠了一圈,微挑眉,道:“自个儿起来,以后别随便给人下跪,这是最愚蠢的求人方式。”
徐氏嗫嚅,从地上站起来,往容华身前走近一步,迟疑地问道:“容小姐要如何帮我?”
“别急,我首先要知道你能做到哪一步才好制定计划。”容华轻轻拍去指尖的点心碎末。
“这……要如何评定?”
“你是要阙仁德身败名裂,穷困潦倒,还是准备与他桥归桥路归路?”容华给了徐氏一个选择。
徐氏呆愣,喃喃:“我没有想过要让他穷困潦倒,他上边还有老母亲要赡养。”
闻言,容华也没有意外,她早知道徐氏性子软,这样的性格还真不适合经商,如果不是考虑到阙少宁那天坑一样需要大量银两来填的羸弱身体,她绝对不会管徐氏。
她之前说根据徐氏能做到哪一步再定计划,这话并不是随便说的,如果徐氏想报复阙仁德,她会选择让徐氏从阙仁德最主要的生意粮食行业做起,揭发阙仁德粮店的黑暗面,将阙仁德打压下去。现在既然徐氏并没有恨阙仁德入骨,不想看到阙仁德穷困潦倒,那她自然要改变原有计划。
左倾心从屋里走出来,对容华和徐氏做了一个“吃饭”的动作,容华会意,同左倾心走去正屋。
吃过饭,容华就开始行动起来,她从成衣铺里挑选出了一身款式较为精致的衣裙,在三只阿飘从旁指点下给徐氏来了一次几乎改头换面的改变。
要想改变生存环境,首先得改变自己。
当徐氏换上新衣,从水中倒影看自己的时候,她惊呆了,仅仅是那么一刻钟的时间,她就像年轻了十岁似的。
“容小姐,这,这……”徐氏都不知要说什么了。
容华抬眼扫了眼惊喜交加不知所措的徐氏,淡声道:“这只是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