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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暗流

晋华府,与走马县临近的一个县城内。

雪地里,两名衣衫单薄却华贵的青年迎风而立,衣袍猎猎作响,而最起眼的,莫过于他们胸前两枚银光闪闪的徽章。

“清木师兄,真搞不明白,学院怎么会让我们到这里来测试那些孤儿们的天赋,这都走了十几个垃圾场了,连一个一品天赋的都没发现!“个头稍矮的青年抱怨道。

清木笑了笑,温暖的脸庞让人如沐春风,回答道:“自古寒门出贵子,可不要小瞧这些出身低贱的人。你难道忘了秋叶师伯的事情了?“

矮个青年嘟囔道:“我知道我知道,秋叶师伯当初也是乞丐出身嘛!这世上要是有那么多秋叶师伯,我看,气境强者就要满天飞咯!“

清木笑了笑,说道:“别抱怨了,快走吧!我已经用传讯灵符通知过走马县的知县了,明天的检测提前。走马县是咱们的最后一站,弄完就可以回学院了!“

“万岁!“矮个青年高呼。

……

时近中午,一条消息已经传遍了走马县的大街小巷:垃圾场中发生命案,杀人者,只是一名十五岁的少年!

垃圾场里死人并非什么常见之事,只是死的是外面的人,杀人者是一名少年,这便让这件事更多了几分可谈论性。

李记裁缝铺——

“哎……李裁缝,你听说了没,垃圾场里今早出人命啦!“一名买布的中年妇女八卦道。

“略有耳闻!“李裁缝摸出了几块带着精致碎花的布料递过去,“您看看这匹布,这花纹可是我精心设计的……现在这世道,年轻人也越来越不老实咯!“

旁边正绣着花的李小芳却暗暗鄙夷。

明明是洛天哥哥设计的,却把功劳都揽到自己身上!

果然那妇人眼前一亮:“真漂亮,李裁缝您手艺是越来越好啦……可不是嘛,听说那少年还有个十二岁的弟弟,你说他这要是被抓走,肯定是要被砍头了。他弟弟孤苦伶仃的,可怎么生活!“

李小芳闻言脸色一变,急促地问道:“大婶子,那少年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好像……是叫洛什么的,哦对了,叫洛天!“

妇人话音刚落,李裁缝脸色一沉,大喊道:“福胖,带小姐回房,不管发生什么事,不准小姐离家半步!“

“爹!“小芳刚想跑出门,李裁缝却挥了挥手,一名腰大膀圆的胖子立即会意上前将小芳按住,憨声道:“小姐,对不住了!“

哭声渐行渐远……

地龙帮总堂——

“废物!全都是废物!“地龙帮帮主一把将茶具扫到地上,破口大骂:“三个大男人,连一个小孩都搞不定!“

中年谋士沉声道:“情报有误,山子窥武三重的修为,竟被一拳打穿了胸膛,这至少是窥武六重甚至更高的修为才能做到!且不谈此事难以向周家交代,若任由此子发展,日后必成大患!“

“此子不除,我地龙帮颜面何存!“地龙帮帮主脸色阴沉,“天命,你亲自走一趟!务必杀之!“

堂下一名刀疤男子当即领命,中年谋士微笑道:“有天命这个窥武九重的强者出手,那就万无一失了。“

走马县行政处——

“队长,有人来报,垃圾场里今天发生了一起命案……你看?”一名腰挎大刀的差役低声汇报。

睡椅上的官服男子眼睛都没睁开,说道:“死了就死了嘛,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死的人是地龙帮的山哥,是一名窥武三重的武者。”那差役补充。

“地龙帮的,在这块地头混连招呼也没跟我打一声……”官服男子睁眼说了一句,随即又闭上了眼睛小憩。

“我还听说,那凶犯是因为得罪了周家!”

官服男子男子豁然起身:“干得不错!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在我走马县内,竟有凶犯如此嚣张!”那官服男子一拍桌子,怒道:“传令下去,第一、第二执法小队全体出动,务必缉拿凶犯!”

周府——

客房中,周世发坐于桌前面带微笑,在他对面是一名身披甲胄的军士,两人觥筹交错,相谈甚欢。

“表哥,这杯敬你!三年时间,从普通军士爬到城卫队大队长之职,着实不易!”周世发高举酒杯,一饮而尽。

甲胄军士也饮了一杯,苦笑道:“难啊,最近皇陵被盗,盗贼逃窜到了晋华府,整个晋华府府上下都鸡飞狗跳的。“甲胄军士狠狠地灌了一杯酒,“也不知道我爹是怎么想的,以他六品骑尉的官职,把我拉上去也没人敢说什么吧?偏偏要我一步一步爬,这次还把我调到走马县来值守……唉,若不是表弟你在这,我恐怕得闷死!“

周世发笑着将酒满上,道:“舅舅正值壮年,便已经是正六品骑尉,假以时日,必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啊!“

甲胄男子微笑,道“这话可不能乱讲。“却十分愉悦地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咚咚!“门外传来敲门声。

“进来。“

门被打开,一名家丁上前附耳说了几句,周世发脸色一变,偷瞄了一眼甲胄男子,却没有当场发作。

“表弟,什么事情?“甲胄男子问。

“小事罢了,别让这些琐事扰了兴致。“周世发摆手。

那甲胄男子脸色一沉,故作不悦道:“表弟,你这可就见外了,咱们两兄弟之间有什么事不能说的?“

周世发稍作犹豫,便将上裁缝铺提亲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道了出来。

“照你的说法,那小子也是名武者了?“甲胄军士沉吟道。

周世发默默点头,心中却是无比惊骇,呢喃道:“之前并不知道这小子有何过人之处,可现在连窥武三重的武者都失了手……或许是那人大意轻敌也说不定!“周世发自我安慰。

“表弟你放心,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甲胄男子将盔甲敲得梆梆响,“后天你就要去苍灵学院报道了,做表哥的也没什么送你的,帮你干件小事还是没问题!“

“那就有劳表哥了!“周世发微笑拱手,心里却暗骂狐狸奸诈,不想送礼就算了,还找个如此蹩脚的理由。

垃圾场——

山哥的尸体停放在一旁,洛离和老王头正在冻的硬雪地里刨着坑。这老头一听说洛天家里出事便赶过来了,见到尸体也没多说,只是默默地处理尸体。

洛天坐在木板上,脸色煞白,眼睛里没什么神采。

并非因为杀了一人而害怕,如果让他再选一次,他依然会选择打碎对方的胸膛!

“那种感觉又来了!“

洛天的脑海里满是之前体内某种东西的破裂之声。这种现象并非第一次出现,早在十岁,有一次兄弟两人进后山玩耍,却遇到了一头饿狼,在那饿狼扑向洛离的那一瞬间,洛天也听到过身体内的碎裂之声。

也是一拳,狼的头骨被砸得粉碎!

狼素来便有铜头铁骨豆腐腰的说法,十岁少年的一拳能将其头骨打碎,这需要一股多么恐怖的力量!

当然爆发后的结果,便是三天之内四肢无力,也正是洛天现在所处的这种状态。

直觉告诉他,这绝对与自己的身世有关!

严冬的冻土并不好挖动,这一老一少,直至半午,一个浅浅的人形坑洞才挖掘完毕。

“老头,坑挖完了就赶紧走吧,就不留你吃午饭了!“洛天牵强地笑道。

“你这个臭小子,捅了这么大篓子还在这说风凉话!“老王头脸色一沉,丢下了铁锹便骂:“你知不知道,杀人是要坐牢的!搞不好还会杀头!“

旁边的洛离神色一紧,恰好被洛天看见。

“一边去,少在这危言耸听!“洛天不屑道:“垃圾场里死上个把人算什么事?更何况,这人私闯民宅图谋不轨,死了也白死,真当我十几年来书是白读的不成?“

一番话说得老王头哑口无言。

洛天说得的确没错,按照正常程序来,他没罪甚至有功。但是这些人与自己无冤无仇却扬言要断自己双腿,这就不得不让他想些更深层次的东西了。

铁牛不太可能,十几年来的邻居,品性洛天很清楚,这人虽然好赌懒做,却绝非大奸大恶之人。

那药铺的伙计,自己虽与他有冲突,却也不至于到让他雇凶杀人的地步。

任凭洛天绞尽脑汁,也无法猜到这幕后主使。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幕后之人既然敢让人来打断自己的双腿,那必然有恃无恐。

怕,就怕对方还有后招!洛天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弟弟。

“老王头你怕了就快走,免得官兵来了把你当从犯一并抓了去!“洛天的语气有些戏谑,但老王头却看懂了洛天眼中的深意。

洛天明知自己有险,担心祸及他人,这才会五次三番的对老王头下逐客令。

老王头就当没看见,说道:“老光棍一条,还怕这些。再说了,要抓抓你,关我卵的事!“

洛天笑了笑。

却不知道,整个走马县因这一件小事,早已暗潮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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