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场内，洛离的伤势已经被处理完毕，有清木与裴墨两位经验丰富的人在，肩膀上的一处伤口自然不会有致命的威胁。
“还好，对方没有用毒！”清木为洛离系紧了绷带，不悦道：“若是你跨步的动作再大一点，那飞镖就会扎在你的心口上，年纪轻轻的，办事也没分寸！”话中的责怪之意已经十分明显了。
洛离只是微笑，其他人却沉默。
就他们看来，洛离的安危比其他人的死活要重要得多。当然，洛离就不会这么想，有些东西在惨杂利益与不参杂利益的情况下，会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反应。
“这里不能久待，你们两个收拾一番，一个小时后启程前往苍灵学院！”清木沉声道。
洛天却微微一愣。
要离开了吗？
“便宜你了，苍灵学院一个杂役的名额，可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裴墨撇了撇嘴说道。
“还不快谢谢两位大人！”老王头焦急地提醒了一句。
洛天躬身道了一声谢。
“别谢我，要谢就谢谢你有个好弟弟。而且丑话说在前头，那杂役处可不是什么安稳地方，里面的一些人可不好相与，你还是自求多福！”裴墨不咸不淡地说道。
洛天看了一眼洛离，笑了笑，却没放在心上。
哪里是安稳地方？在垃圾场的十几年里，兄弟二人什么苦没吃过呢？
弟弟能有安稳的生活，就已经足够了。
清木二人很识趣地选择暂且离开，老王头笑了笑也准备走的，却被洛天叫住了。
“老头，今天这一番事情下来，你在垃圾场恐怕很难混了。”洛天有些担忧地说道。
老王头咧了咧嘴，笑道：“怕什么，我一根老光棍，无依无靠的，这里混不了了顶多换个地方，饿不死就行。”
洛天耸了耸鼻子，道：“这地方你从小住到大，猛一换地方，我倒怕你嗝屁了。”
“哪的话，老头我身子板硬朗着呢，你们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老王头使劲儿笑了笑，露出满口大黄牙。
“谢谢！”洛天突然将老王头抱住，“认识你十多年，从没觉得你像今天这么帅！”
“傻孩子，还说这些干什么！”老王头一双老眼有些浑浊，单身这么多年也没个子嗣的，洛天和洛离早就被他当做自己的孩子一般了。
“我知道你为人机灵，外面那些人觉得你没天赋，我倒觉得你是能干大事的人！去了苍灵学院，就好好干，做出一番名堂来，老头我也跟着你长长脸……”老王头忍不住抹了一把眼睛。
“行行……”洛天突然又猛地将老王头推开，不可思议地喊道：“哎呀，老王头，你哭了啊？刚刚还夸你帅呢，这这这……”
“臭小子敢耍我……”
……
一个小时后，洛天家的小屋子前已经停好了一辆马车。
说是收拾，其实也没什么可以收拾的，多年以来，兄弟两除了彼此之外，身无长物。现在突然说要走，连衣服也用不着收拾一件。
倒也方便。
“走吧，这里离苍灵学院可不近，连夜赶路，希望明天中午之前能够赶到。”清木招了招手道。
洛离一声不吭地入了马车，洛天四下打量了一番，看了看老王头，又看了看遍布脚印的雪地，目光突然定格在了走马县的方向。
“也许临走之前应该去看看她的！”洛天突然想起了小芳，那个和他青梅竹马的姑娘。
“走吧，别墨迹了！”裴墨甩了两下车鞭，催促道。
“保重！”洛天对着老王头道。
“一路小心！”老王头笑着回应。
车子启动，马儿发出希律律的叫声，洛天把头探出车外，大喊：“保重老头！”在得到老王头面道笑意的挥手告别之后，眼角终于溢出了一丝泪水。
“再见，各位！”眼看着那些熟悉的景物在自己视线中不断缩小，洛天心中默默道别。
“别看了，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人生在世，总有一些事情是要忘记的。”清木拍了拍洛天的肩膀，微笑道：“很快你就会有新的生活，在杂役处的时间，可不会像你现在这样悠闲。”
洛天闷着头没有说话。
清木知道洛天不会相信自己说的话，笑笑也不再解释。
漫长的一生，总会有一些无关紧要的片段，渐渐地化为记忆的碎片，最终消失。这是谁也无可避免的人生经历。
“苍灵学院在哪里？为什么要走那么久？”洛天突然问了一句。
“在飞羽城，断魂山脉与皇朝接壤的地方。”清木回答。
“断魂山脉？那里不是禁区吗？”洛天微微一惊。
清木点了点头，道：“是禁区，没错。飞羽城就像一片隔离带，将断魂山脉与皇朝分割开来，这样说你懂吗？”
洛天恍然大悟：“哦……意思是说飞羽城是保护皇朝的人为屏障，对吧？”
“没错。”清木笑了笑，“飞羽城只是一个县城，却不属于任何一个省，等到了那里你就会明白了。”
洛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试探性地问了问：“能不能……讲一点有关武者的知识。”
清木诧异地看了一眼洛天，又看了看一直沉默中的洛离，笑道：“当然可以。”
“先说说武者的等级划分，从低级到高级分别是窥武境、凝武境、破武境、化武境、气境、王境和皇境。每一个大境又分九重。“
“这天地之中，有一股纯粹的天地精华，成为灵气。武者修炼的过程，某种程度上来讲也是从这天地中吸取灵气转化为灵力的过程。“
“尤为重要的一步，是当灵气吸收入体达到饱和时，武者们需要将体内充盈的灵力凝缩，最终在丹田处形成一阶灵纹，这才是武者力量的根基。“
“一道一阶灵纹便是窥武一重，两道便是二重，以此类推。同一种灵纹，最多凝聚九个。“
“那窥武境怎么突破到凝武境呢？“洛天疑惑问道。
清木笑了笑，道:“体内九道一阶灵纹合一，形成一道二阶灵纹，这时便是凝武一重！“
“能直接凝聚二阶灵纹吗？“洛天问。
“理论上来讲人体只能凝聚一阶灵纹，靠一阶灵纹慢慢融合来达到提升等级的目的，所以越修炼到后面，所需的一阶灵纹将会是一个天文数字。“
洛天无奈地吧嗒了嘴。
“不过人的修炼速度也并非一成不变，随着境界的提升，吸收灵气的速度是可以更快一些的……当然，像你弟弟这样的天赋，从一开始，吸收灵气的速度就要比其他人快的多。“
“他的成就，不可限量！大明皇朝，已经几百年没有出现过八品天赋的天才了！“清木忍不住惊叹。
洛天也笑了。
在马车上的时间很无聊，除却颠簸的路程之外，狭小的空间也怪让人闷得慌。洛天却也不太在乎，毕竟马车还只是在书上见过，对这种新奇的东西，洛天一向是十分热情的。
看了看弟弟，依旧是那样一副万年不变的淡定模样，洛天也早已经习惯了。
不知道是无心还是有意，清木时不时地还是会引出一些话题来与两人交流——
“你们猜猜我的年纪？“清木问道。
“应该……二十几岁的样子吧？“洛天看了看清木那张清秀的脸孔，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哈哈哈，猜错了，我今年可是五十多快要六十的人了，当你们爷爷都足够！“
洛天二人张大了嘴巴。
“作为一名武者，五六十岁才正值青年呢，保持年轻时候的容貌不是难事。“
“所以咱们习武界可不是根据年龄来确定辈分，而是修为越高辈分也越高的，一个老头叫一个小孩作前辈可不是什么稀奇事。以后到了苍灵学院，可别闹出笑话来。“
洛天暗暗记下，洛离却依旧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清木说了几回也不见他理会，也就不再多讲，自顾地闭目养神去了。
洛天掀开车帘看了看，已经是荒郊野外了。
值得一提的是，晚饭时间洛天兄弟二人被带到了一处酒楼，各种不知名的山珍海味着实让常年不识肉味的两兄弟大快朵颐了一番。
结账的时候心疼，一共一百七十二两，抹去零头，一百七十两，让洛天心疼了好一阵子。
裴墨撇了撇嘴不以为然，说这世俗中钱财他们早已不放在心上了，等到了苍灵学院，他们才会知道什么叫做真穷！
在马车上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夜，洛天是被弟弟叫醒的，揉了揉朦胧的双眼，适应了会外面的强光。清木告诉两人，目的地已经到了。
“下车吧，飞羽城内任何人禁止乘坐车马，我们得走进去了。“清木出声解释道。
洛天钻出马车，又将弟弟搀扶下车，一转头，却楞在了原地。
“这就是飞羽城啊……“洛天张大了嘴巴。
眼前是一堵不知用什么材质建造的城墙，墙壁上丝毫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在洛天视线所及的范围之内，城墙连绵不断，似是永远没有边际。
这堵城墙更不一样的是，其高度足足有三十多米，以洛天的经验，这种规格的高度恐怕除了皇都应天府之外无人可及了。而每隔一段固定距离，洛天都能看到一个黑黝黝的大洞口，目光与那洞口一接触，一股心悸之感油然而生。
“那是神机大炮，神机营的产物。不过，很久都没有用过了！“清木的语气中有一股淡淡地骄傲，多年来不见炮火，这很明确地说明苍灵学院的威严无人敢撼。
城门口站着好几个侍卫，外来之人都要缴纳一些钱财。洛天对这种做法还是略有所知的，像某些繁华的府或县，比如应天府，进城是要收取一定费用的，不仅仅是作为税收，一定程度上还能起到抑制人口密度的作用。
飞羽城还算便宜，只收取十个铜币，像那皇都应天府，入城费就要足足十两白银。
来到门口，那几个侍卫看到清木两人胸前的徽章，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飞羽城内不设县令，苍灵学院便是最高统治者。
说起来，那几个侍卫也算是苍灵学院的学员了。
进城，一股喧嚣的气息扑鼻而来——
熙熙攘攘的人群，车水马龙的街道，以及琳琅满目的商品，洛天感觉自己的神经正饱受刺激。
忍不住心中一阵激动:新的生活，就要开始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