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胆敢扰乱藏兵阁!——”
伴随着殿外传来的一声大喝,一阵阵恐怖的波纹袭来,宇文觉瞬间就被无形之手腾空握起,挪移而出。
待宇文觉反应过来,已然在阁外了。
而面前就是之前进门的老者,依然神色泰然,双目紧闭。
宇文觉自觉委屈,但迫于这老者强大实力,只好后退几步,抱拳半跪道:“晚辈宇文觉,打扰前辈清修万分抱歉,万望前辈海涵。另此事与师父、青灯无关,望前辈责罚之时责罚宇文觉一人就好,谢前辈!”
老者依旧面无表情不睁开眼,须发飘飘,宇文觉就这么一直半跪着。
直到古咎带着顾青灯急急忙忙地跑了出来,看到宇文觉半跪在那里,古咎赶忙向那老者道歉,老者又像之前那样微微颔首,不作言词,古咎这才慌慌张张带着宇文觉和顾青灯离开。
然而就在他们走了几步之时,右边西北方向小路上的几棵杨树,齐刷刷落下好几片泛黄的叶子。
阁内。
那稚阳诩挑选好了法器,对着他那妖媚师妹奸邪地一笑,见到刘长义,赶忙抱拳道:“师父好计策。”
“早知道他那个徒弟性情直烈,有勇无谋,在这藏兵阁内,还在那位的眼皮底下动武,真是找死。看到古咎老儿刚才的样子了吗?真是笑死我了。”刘长义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自得地笑道。
“师父英明。”稚阳诩和那妖媚女子同时躬身抱拳说道。
阁外。
看门老者仍然打坐仿若老僧入定,然而好像听到了什么一般,嘴角扬起一丝弧度,微不可见,似是在嘲笑着什么。
而之前正准备离开的古咎一行,看到右边西北方向小路上树叶的异动,立马转身,向着那看门老者再鞠一躬,赶忙带着宇文觉顾青灯向右走去。
“师父,我们不回去么?这是何意?”待走远了,顾青灯才忍不住问道。
“觉儿,你在那藏兵阁中可曾找到如愿以偿非要不可得法器?”古咎没有立即回答顾青灯,而是反问宇文觉道。
宇文觉自知闯了大祸,虽然憋屈但也是自己不对正害怕古咎责骂他,没想到古咎这么一问,当即回答道:“虽说那藏兵阁中兵武众多。,琳琅满目,各种类型都有,我也有喜欢的称手的,但是都被稚阳诩那小人阻挠了。至于非要不可得不到心痒痒的,就没有了。”
古咎闻言,大喜道:“觉儿看来你的机缘到了,你小子可真命好。”
“师父,此话怎讲?”宇文觉这回是彻底懵了。
“你们初入学院有所不知,我们北辰学院名镇一方虽说诸葛他们功不可没,然而真正让那些顶尖强者忌惮的,却是刚才那位。恐怕,他不说他的真实实力,都不会有人知道他的真正实力已是多少。他虽将你挪移出阁,却并未真正动怒,反而给你指路西北,可见你得到了那老先生的肯定。
他老人家,据传还是卦师。真假我不知,然这个方向,乃是北辰学院禁地,为历代北辰学院先贤大能愿意归院时所安眠之所,简单来说,就是墓地,就算是我,也没有权限让你们进去,我也不得随便进出。
若他给你指路于此,那说明得到了他的允许可以进入,也说明你的机缘,就在此处。”古咎感叹地说道。
藏兵阁,刘长义一行人出来了,看门老者向他们索要了玄珠,便仍旧默不作声闭目养神了,刘长义也如同古咎一样,鞠了一躬,只是这一躬,稍稍显出了一些敷衍与虚伪。
“哎,师父,古咎他们呢?他们也不必我们出来的多早吧。”稚阳诩问道。
“他们做了此等忤逆之事,哪里还敢声张,自然是生怕别人看到,赶忙灰溜溜地带着他的俩废柴徒弟飞走了吧!”刘长义笑呵呵地说道。
“哈哈哈有道理。”稚阳诩大笑着接话道。
北辰学院,墓地。
古咎和宇文觉顾青灯走着走着,蓦地天就黑了,而果然,到了墓地门口,古咎和顾青灯都被阻挡在门口之外,而宇文觉则可以自由出入。
“那师父、青灯,我进去了。”宇文觉回身,向二人道了一声,便向墓地身处走去。
既然那老者和师父都说自己机缘在此,那么自己的机缘,到底是什么样的呢?宇文觉其实自己也是满怀期待。
宇文觉一边走,一边打量着这神秘的禁地,如师父所言,这里是学院先辈大能之墓地,那些与学院有着极深羁绊的大能,也有许多最终决定魂归故土。而这些人,生前都是叱咤风云之辈,有的即便一身修为,终不敌生命轮回,老死向黄泉;有的则是搅动江湖,囿于剑光剑影,客死他乡,魂归故里。总之整座墓园之中,那一个个碑上铭刻的他们生前的事迹、年代、修为境界,都是现在的宇文觉无法企及,只能仰望的。
宇文觉感受着墓地中各种强烈的不安、躁动、不甘、血腥,顿时觉得头脑发胀,曾经苍耳小镇的一幕幕又浮现在眼前,惨死的孙二石、朱和,夜空中被围攻的父母,原本一脸憨厚的秦叔化身银白色狰狞的蛟龙带他们飞跃战火,扔到黑暗深渊······
一幕幕一幕幕,宇文觉感觉天旋地转,已然走到墓园腹地的他,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双眼甚至都已经渐渐开始泛红,走路已然开始摇摇晃晃,一个趔趄,终于倒在了不知是哪位前辈的墓上,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在噩梦中,在叫喊中,宇文觉惊醒,一抬头,居然看见两把斜插在墓上的两把剑。
宇文觉看着这两把剑,剑极细,不是普通的大剑形状,而是略有弯弯弧度,一面有明显剑背,一面极度锋利的剑,剑面上在这阴暗的墓地仍旧反射出明亮的光,照在宇文觉脸上,而宇文觉也从那极窄极窄的剑面上,看到了脸上沾着自己鲜血的自己,的脸。
而在这两把剑上,他看见的又不仅仅是自己,而是他和宇文雅,自家园被灭,父母失散,遭弃黑暗深渊,流浪北原,迷失荒丘,显遭屠灭于黑暗圣殿的经历,这两把剑,明明就是小雅和自己啊。
宇文觉猛地感觉到心里莫名的悲愤与同情,而细观这座墓,虽然较其他墓低矮些,却因为这两把剑而显得霸气不已。
宇文觉擦拭掉脸颊的泪痕,先是鞠了一躬,一步一步,走到墓地上去,握住两把剑的剑柄,那一刻,他才猛地感觉,这两把剑,同样仿佛是在渴求着他。而在握住剑柄的一瞬,体内的黑暗元力就像奔流一样,瞬间注入两把剑,剑面上的光洁明亮顿时不复存在,霎时间变为漆黑,黑的纯净,同样反射出极强的光亮。
这一场吸收之后,知道宇文觉几乎虚脱,才停止,而这两把剑,直到此事,才“允许”宇文觉拔出,而随着他的缓缓拔出,两把剑都是断的,一把断于六寸之处,一把断于七寸之处,两把剑上都有着明显的断痕,而加上断处一把将近七寸,一把将近八寸。
断处有锯齿状断痕,在这样的情状下,倒显得狰狞不已。而不同于常人此刻看到断剑的大失所望,宇文觉看到这两处狰狞断痕,两剑还长短不一,心中竟然有一种独特的快慰,甚至觉得这剑本应当断,倘若是完整的,反而就不完美了。
这才是他所真正期望的法器啊。甚合心意。
此刻将剑握在手,宇文觉竟然感觉到心神与剑的完美契合,也就不再受到墓地中种种大能死后留下的遗念的影响,清明不已。
得到称心如意法器的他自然不敢多在这位前辈墓上多呆,赶忙从上面跳下来,带着双剑行下大礼,与此同时,他也才看见墓碑上的字:
钟吾靳,崇懿八年,生于北海国;崇懿十二年,父母双亡;崇懿十五年,赴北辰学院求学;崇懿二十五年,学成,初入江湖,丧妻;崇懿四十年,创《钟吾双剑》,名震江湖;崇懿五十年,丧子·······崇懿三百七十五年,九转入圣,北海国遭灭国之灾,老骥伏枥,入尘劫,斩敌无数,终遭敌围攻,重创围攻者三人,斩五人,死于数名裂心境强者刃下,剑崩,魂归北辰学院。
死后,曾留有言:男儿当志在四方,吾辈定当不负头顶之苍天。
宇文觉看着这位先辈的事迹,感觉这位先辈一生多舛,而不得不说,与他比起来,自己的那些遭遇,虽说悲惨,却也远不及这位前辈。
虽说一生多舛,却也一生不息,一生征战,同看似残忍,但独独属于自己的命运作战,虽说终究未曾落得安死,却将热血抛在了战场上。那可是,三百岁的老人啊!三百岁,持剑斩敌,还牵制地方数名裂心境强者,可见此人实力该有多么恐怖。
男儿,当志在四方!
而此刻,宇文觉也正是燃起了斗志,不仅仅是这两把剑,也更是因为受到的鼓舞。宇文觉也终于知道为何在藏兵阁看了那么多法器都不上眼,唯独这两把断剑,而且还长短不一的断剑能够让自己“非要不可”了,那是因为剑陪主人走过了那么多舛途,引起了宇文觉的共鸣啊!
“前辈,您放心,晚辈宇文觉,定会好好善待这两把剑,晚辈也定当,不负自己头顶的这一片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