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觉小儿,你给我出来!”
屋内这些人一听见这叫声,都不禁错愕摸不着头脑,而宇文觉却微微一笑,叹了一声:“该来的还是来了,扶我起来。”
其他人都拒绝扶起宇文觉,原因很简单,他目前这样子怎么也不能再大动干戈了,并且听着声音就知道来者不善。
“宇文兄且慢,交给我吧,走廊之战,若无你,无予和我进不进得了前院还不一定。”封一站起来,边说边向外走去,脸颊几缕黑发飘舞。
并且这次出奇的,奚无予都没有进行反驳。
“封兄,你我都清楚,来的人正是那天被我误伤的女子,此事非我解决不可,否则可还算作男儿?小雅,扶我起来。”宇文觉以一种毋庸置疑的口气说道,并费力坐起来。
在场人中,戚逸瑾年纪最大,已有十四岁,并且,老实说来,戚逸瑾才是实力最强的,货真价实的分海境中期,这也就是为何她成为刘长义和颛水婆婆的争夺的对象了。她也自认为自己是最成熟的,而现在看来,这宇文觉尽管方才十一岁,却是懂得保护亲人,懂得为人之道,已是相当早熟,不仅实力超群,心智也是比较成熟,并且隐隐有这群人中领导者的情势,心中不禁对他又高看了一眼。
众人只好依照宇文觉的吩咐,将他扶起,宇文雅虽然对此很不满,但她明白这关系到宇文觉的原则,自然也就不敢多说,扶着宇文觉出去了。
屋外台阶下,正是那天被暴怒的宇文觉掷出星辰石,狠狠击伤,在已无还击之力的情境下又接连承受宇文觉五道宗符轰炸的白衣女子,此刻她那姣好的面容上还留着前几日受的伤的痕迹,两手撑着拐杖,露出如藕般洁白的手臂,独自一人站在阶下。
“在下宇文觉,姑娘来临未曾远迎实属失礼。对于前几日宇文觉不问青红皂白就胡乱向姑娘出手一事深表歉意。另谢姑娘出手相救于吾妹,宇文觉在此向姑娘赔罪。”宇文觉说罢,就深深地抱拳鞠了一躬,自然,由于鞠躬过度用力又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众人见状赶紧搀扶,生怕宇文觉伤势再度恶化,而宇文雅实在心疼不已,便学着宇文觉的样子又作了一揖,哭着说道:“这位大姐姐,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所起,小雅愿意代替哥哥受罚求姐姐饶了我哥哥吧,他真的受了很重的伤。”
那白衣女子见到他们这幅样子不禁有点于心不忍,但毕竟也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自己吃了那么大的亏受了那么重的伤,救人却被人打成重伤,任谁也满心委屈,来的时候一个人也不认识拄着拐杖找了好久,千辛万苦,心里也是恨得不行,竟然也哭了起来:“你们,你们别以为这个样子,演苦肉计,就行了!人家那天要不是,要不是好傻听别人的话把元力全灌进去了,第三轮开始的时候才恢复了五成,还跟你们这群变态走到了一起,一路上只能靠隐匿才能悄悄地走,还挡了那小子的一道雷,鹿死,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呜呜-------”
此刻轮到了宇文觉他们傻眼,封一几乎不可察觉地抽了抽嘴角,而奚无予则张大了嘴巴,眼睛几乎要掉地上,这丫头怎么说哭就哭,宇文雅才八岁哭也就算了,这白衣少女怎么说也有十岁了吧,并且刚才门口叫阵的气势呢?怎么说没就没了还反而哭了起来?
好吧,女人的心思是不可捉摸的。奚无予和封一对视一眼,以别人不可察觉的时间里,交换了想法。
而此刻戚逸瑾终于看不下去了,这丫头就是过来讨要个说法的,并且从她拔刀相助宇文雅来看心思就并不坏,现在反而弄得有点骑虎难下了,于是就顺势给了她一个台阶下:“姑娘,宇文兄护妹心切,保护亲人是人之常情,在那种情况下做出那种不智之举也情有可原对吗?当然宇文兄的过错是一定要负责的,姑娘你看,如今歉也道了,你看还要怎么一个赔偿法?”
那女孩听了戚逸瑾的话,才止住了哭声,还略带着抽泣,梨花带雨,看样子倒是显得可爱了不少,对着宇文觉说:“我要跟你名正言顺地打一场,要不然那天被你打成那样子岂不是很没面子!”
“若能解姑娘心头之恨,宇文觉时刻奉陪。”宇文觉虚弱地回答道。
“来吧!”那白衣女子居然顺势就摆开架势,可是拄着拐杖的她险些站都站不稳,一个趔趄,好在被戚逸瑾及时扶住这才没有跌倒。
奚无予此刻才明白原来有人比他神经还大条,此时他已经不再去表达什么观点了,而封一此刻心里跟奚无予所想一模一样:此人大条尤胜奚无予。
那若是看见两个病怏怏的人打架,那可真是好笑了。奚无予只是在心里想想就忍不住笑起来,被封一一眼瞪了回去。
“好。”谁也没想到,宇文觉居然同意了,还抱拳应道,与此同时背后升起元阵,依然是残缺一颗星辰的明夜星辰元阵,周身黑气微弱地坏绕,元阵中的星辰也并不明朗。
那姑娘见势周身也是白气缭绕,背后也有翻腾着云雾的元阵隐现,只是这二人的气息,都是在是微弱不已。
“你们这个样子,怎么打。若姑娘真心想同宇文兄一决高下,何不等你二人恢复好再来一战?那样赢了,岂不是更能证明你们的实力?”奚无予难得说了一句正经话。
“咦?有道理,没想到你这花枕头还能说两句有用的话。”那白衣女子“嗖”得就把元阵收了,毕竟此刻真的打起来两个人岂不像两个老太太在掐架?
宇文觉见势,也才收起元阵,对着那姑娘礼貌地一抱拳,笑了笑。而此时已经渐渐入夜,因为宇文觉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夕阳漫天了。
“对了,你们都叫什么呀?我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连个认识人的都没有,连找你们都是我自己一个人拄着拐杖来的呢,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逢,我叫顾青灯,和风界域成山国人,你们呢?”那白衣女子说道。
“这么晚了,我们去吃饭吧!我请你们!路上说咯顾姑娘。”奚无予大笑一声,说道。
于是一行人便一拍即合,一路上有说有闹,相互介绍相互认识,很快就已经相当熟识,毕竟都是一群小孩子,认识熟悉起来倒是相当快的。
一路上,再加上吃饭,宇文觉也渐渐对顾青灯了解了一些,这姑娘也才十岁,从和风界域与祁原界域相互接壤,然而离扶渊界域确实相当远的。至于她怎么来为何来扶渊界域求学就不得而知了,她的元力属性是相当罕见的“云”,因此也总是一身白衣,元阵中也是白云滚滚
,并且,她也是分海境,实力与宇文觉不相上下。
总的来说,他对顾青灯这姑娘印象是极不错的,当时如果提早就已经认识她的话,他是绝对不会下手的,并且,字里行间来看,这姑娘倘若是巅峰状态下,自己和她可能也就是个平分秋色,半斤八两。
至于故事,谁背后没有故事。
吃完饭,归来,夜深。
宇文觉由宇文雅搀扶着,在宿舍附近的小路间散步,虽说盛夏季节,但北方盛夏的夜里还是相当凉爽的,这样的夜晚静谧,阒寂。北辰学院的风景极其秀美,环境是极好的,有蛐蛐的叫声点缀着这样的夏夜,并且晚间会有清风吹拂,衣袖随风起,发随风起,思绪也就随风起。
宇文觉一撅一拐,由妹妹搀扶着,倒是走的并不十分你吃力,而望着这样的夜色,宇文觉不禁唏嘘:从年幼无知的苍耳小镇被父母扔进黑暗深渊,在黑暗深渊无依无靠,没有吃的,没有喝的,两人饮风食雨,三年攀爬而出,从黑暗深渊到破败小庙,进迷失国度拜师学艺,一梦数年,与那些面无表情的人结下深厚情谊,苦修,苦修,再从迷失国度到黑暗圣殿,险些命丧黑暗圣帝之手,又绝处逢生,求学北辰,这一路,坎坎坷坷。
如今终于是进入了学院,真正的安定下来,结束了三年来的颠沛流离之苦,自父母离开,离开苍耳小镇,进入这北辰学院,这里反而是多年来是最让他们能够安心,能够舒心的地方。
“小雅,你后悔吗?”宇文觉突然问道。
“小雅为什么要后悔呢?这一切都是我们命中注定的道路,是一定要无论如何都要坚定走下去的,为了父母,也是为了我们彼此啊。”宇文雅说道。
“可是,经过走廊一战,我发现,我不能够每时每刻都护你周全,我——”宇文觉痛心疾首地说道。
“所以,哥哥,小雅要变强啊!小雅也需要努力修行,这样,既能保护自己,也能帮你找会爹娘啊。你忘了吗,找回爹娘,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哦。”宇文雅说道。
今天在席间,宇文觉在与他们的交谈中明白,每个人都是背负着故事的,无论是看似神经大条的奚无予、顾青灯,还是稳重的戚逸瑾,还是总是缄默的封一,这样无常的命运,令宇文觉心生困惑。
而经过同宇文雅的交谈,宇文觉才又觉得豁然开朗,无论怎样,都不能忘记初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