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颐和到了南海郡的城楼下,抬眼看了看明晃晃的夕阳映照下的城墙。
青石斑驳,风声呼啸,旗帜猎猎。
她感觉空气里都充斥着泥水和血腥的味道。
低头看了看,身下的马鞍早就被自己的血液***~了一大~片。
许是自己的那点意志支撑着,才艰难到了此处。
毕竟年纪小,从未吃过苦,真是委屈自己了。
想到这里,微微一笑,扯了一下唇角。
结果因着这一放松,心境一开阔。她整个人就翻下马背,摔在了泥地上。
若是平日里,就算是死也断不会摔在这肮脏的地方,可当下,身不由己了。
风驰见状,急急翻身下马。直奔到木颐和身旁。
“小姐!小姐!”他的喊叫声,渐渐地从木颐和耳边遥远而去。
就连眼前的景象,也越发瞧不清楚。
风驰顾不得尊卑有别,将木颐和抱起,正要朝城内去,看了一眼马鞍上的血。
拧眉,紧接着一张脸颊羞红得无以复加。
他自然是曲解了,这血不是女人的月事…
风驰手持商玦的亲信令牌,畅通无阻到了南海郡守府邸,见到了商玦。
他抱着木颐和到时候,要见商玦。
却被告知,商玦晚膳都没用,还在与诸位大人商议治水救灾之事。
风驰无法打扰,只能让人腾出一间客房,将木颐和安置下来。临时找了两个婆子,照顾木颐和。
风驰连换衣服的时间都没有,一直守在商玦议事大厅的外面等待。
过了足足三个时辰,夜间的梆子都响了两次。
商玦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出来。
抬脚才过了门槛,风驰就一个箭步冲到前来,跪在地上。
“奴才参见二皇子!”
“你怎会在这里?”商玦记得自己走时,特地将风驰留在府中,明里暗里保护木颐和安全无虞。
他无事断不会出现在这里。
风驰抬头看了一眼商玦,眼神已然是交代了木颐和此刻就在南海郡守府中。
“带我去。”商玦拧眉,连问罪风驰想法都没有。
她如何能到这里!来这里又为何事?
问题太多,可首要大事就是先见到她。
到了客房,婆子早就忙完了,坐在一处说闲话。
见有人进来,还未抬眼看来人是谁,就被一声怒喝吓住了,“滚下去!”
两个婆子吓坏了,仓皇退出去。
正打算逃之夭夭,却被风驰喊道,“在门外候着!”
风驰跟进去,跪在商玦的身后。
商玦看着床~上的木颐和,虽然沐浴更衣,梳洗了一番,可脸上毫无血色,若不是气息均匀,他的心都要凉半截了。
想伸手摸~摸她,却不知从何下手。
心里真是有惊有喜有怒,最后他站起身来。
居高临下,气度威严凌厉。
“你今日若是解释不个所以然来,我必要杀了你!”商玦语气冷冷,就连周遭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张经阖匆匆赶来,眸子急速扫视了一圈周遭。
看到木颐和躺在床~上,风驰跪在地上,便明摆了个大概。
静候在商玦的身侧,连吃宵夜的事情都不提,此番商玦正在气头上,若是招惹纯属找死。
风驰就将木颐和如何寄了信件,如何装病,离开王府来到这里的原由一五一十地说了。
房间内,死一般的沉寂。
许久商玦才冷笑着说,“你越发能耐了,竟被一个女子左右来去。她深闺里大家闺秀,能有什么办法?难道南海郡的一种官员和本王,都是摆设吗?绣花枕头?”
风驰俯首磕头,不言语。
此番说什么都是错。
他也不去理睬风驰,喊了一声:“两个婆子滚进来!”
外面的两人听到叫喊,连滚带爬地进来。
跪在地上磕头,“二皇子有何吩咐。”
“她怎么样了?”
“这位姑娘,受伤了。大~腿内侧擦伤严重,伤口溃烂。手摸了水泡,也破了。身子虚弱的紧,得好生休息,将养。”
“去喊大夫来。”商玦此时语气渐渐放缓,吩咐了一声。
两个婆子下去了。
房间之中又陷入了可怕的安静。
“你竟然带着她骑马!”他嗓音低沉,若是平日在京都,此番风驰都死了一千次了。
“是小姐怕耽误时间,非要骑马……”风驰解释出声才惊觉自己失言,急忙闭嘴。
“如今用人之际,我暂不与你计较,滚!”
商玦眸子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床~上的人儿,看到她脸色苍白憔悴成这般模样,躺在床~上毫无生气。
心底好似坍了一块。
“爷,您吃点宵夜吧。晚膳您都没用…”张经阖斗胆进言。
商玦抬眼看了看他,“你越发会当差了。”
随后淡然地敛眸,不再去看张经阖。
张经阖哑然,悻悻地出去了。
屋内烛光昏暗,商玦就坐在床边,纵然身子疲惫,可眼里,脑子里满当当都是她。
虽知她聪敏,鬼点子多,心眼也不少。
可这治灾之事,可不是什么后宅的争斗。一举一动,都关乎百姓存亡。
她千辛万苦地来…
——
木颐和是被伤口的疼和痒扰醒的。
她睁开眼,只觉得入眼的帷帐陌生。觉得身侧好似躺了一人。
微微侧眼瞧了瞧,入眸的是商玦的侧脸。
晨起,阳光熹微,他的脸颊一般隐匿在阴影之中,一般被阳光镀染上了一层金光。
睫毛微微翘着,修长,漂亮。商玦俊美在京都是公认,若不是被内心钳着,她对这容貌也是没多少抵抗力。
看了许久,她才惊觉,商玦是什么时候躺在自己身侧的。
若是大呼小叫,也未免失去体统,平白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她心如小鹿乱撞,踟蹰,犹豫,有几分战战兢兢。
“二皇子…”轻声喊,声音细弱蚊蝇,连自己都听不见,如何叫醒他?
伸手想推搡,却觉得手臂千斤重,怎么都抬不起。
这几日劳累,昨晚放松下来,整个人差不多都废了。
她呼吸渐渐急促,脸颊绯红,涨的有点好看。
商玦早就醒了,察觉了她的异样,只觉得好笑,心底发暖。
过了一会儿,他也没了捉弄的心思,才睁开眼,装作睡眼惺忪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