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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章十三 火雷风

相距镐京王都有数公里的荒凉之地上,伫立着一座规模浩大,守卫森严的灰黑色古堡。坚实的巨石城墙,一众身披黑金重甲,手执长矛的士兵屹立在堡垒的四方,肃然无比。

大周王朝,修炼一途可以说繁衍到了巅峰,但是这生产制造的科技功夫,实在是落后无比。制造一件金属铠甲,其间需要难以想象的复杂过程。从选材,切割,打磨,加工再到缝补组装,每一件重金属的铠甲,都可以说是一种地位的象征。

这个堡垒四周有如此众多的重兵把守,不难猜测其作用。这是王族的天牢所在。

其中的朝廷重犯实在太过可怕,朝中的大臣们不放心里面的重刑犯远离朝廷掌控,却又惧怕他们的力量,不敢令其离王城太近,思来想去之下,花重金建造了这座固若金汤的牢狱。

这些年下来,因为国泰民安,周天子统治下的大周各地均未有大暴乱,大反贼,因此这座天牢渐渐被人们遗忘,其作用也被忽视。

但是如今朝中乱党在暗地里的杀人,留人的勾当,却大多要借助这座牢狱。一旦乱党列为目标的人物被他们想方设法送进这座,基本上便是必死无疑,而若是他们想找些得力帮手当枪使,这天牢无疑也是他们最为便利的人才市场。

天牢的关系如此重大,但其消息的封锁也非常之隐秘。这些年下来,因为其作用日渐减小,再加上有些朝中高官从中作梗封锁了消息。就连当朝的周公,当今天子周成王的师父姬旦都将这天牢忽略了去。

因此这里成了乱党控制的天下。

今日本来便如同往常一般,平凡无奇。牢狱中的囚犯们,如往常一般醒来,吃饭,劳作,再到睡觉。

本是极为寻常的一天,但是就在午后,遥远的王城中忽然爆发出一股极为强横的凌厉波动,王宫之上飘来几多紫色云彩,四周野兽不安的狂吠响起后,这座堡垒顶端,牢狱的天字号专房中,那个一向平日里表现得最为安分的囚犯醒了。

“咚咚咚。”披头散发,灰头土脸,身着白色囚衣的犯人从床上坐了起来,拖着手中足有百斤重的青铁镣铐一步步来到了牢狱的门口,敲打了起来。

“狱卒大哥!在不在啊?”囚犯双手抓着那铁牢,拼命敲打着牢笼,想把身体挤出那座牢笼。

“来了来了!”不耐烦的声音从楼下响起,一个身着布衣的狱卒走了上来,拎着个酒坛不满道:“什么事啊!爷几个正喝的兴起呢!”

虽说已经有些醉意,但是狱卒离那天牢依然极为远,时刻保持着警惕。

“狱卒大哥,刚才我听到王城那个方向来的些许声音。我想问问这王城中是否有些大事发生啊?”那衣衫褴褛的囚犯撩开有些乱的长发,居然是个脸上俊逸十足,有着些许络腮胡的中年男子,深邃的眼眶不似华夏之人。

这个男人在没有进入天牢之时,是个极其可怕的人物,威名甚至能够与传说中的远古宗门相对比。是离他们最近的神话级人物。

只可惜两年前的一道乱国**的罪状,令得他被军队逮捕,压入了这天牢之中。不过令人有些意外的是,他居然没有丝毫的反抗,而是心安理得得在这天牢里住了下来。

他的神通,狱卒略有耳闻,因此他能够听到数公里外的王城动静也不足为奇。

“你倒是真有些神通。”狱卒酒喝多了,话意正浓,刚巧想找个人吹会牛,便在天牢前的过道上席地而坐道:“不错,明日便是论道大会,听刚才一个刚从王城回来的弟兄说,管王亲自请了远古宗门的巫师在这王城中做法。”

中年男子本来平静安逸的神情,在听到有远古宗门的人进入王城后,骤然变得凌厉起来。

他的手上忽然隐晦得升腾起一丝炽热高温,那看似坚不可摧的镣铐,居然逐渐变得赤红起来。黑发无风自动,男子体内一股若有若无的气势刹那间释放出来。

“怎么?你想去看看?没机会了!”狱卒望着那神情骤变的犯人笑道:“过去两年你都没有成功越狱过,难道这次能成?”

中年男子变得沉默起来,脸上再没有了方才的和蔼,反而攀爬上一股极端的坚毅与冷厉!

“你想干什么!”狱卒望着转眼间变得陌生无比的囚犯,内心深处忽然紧张不安起来。

中年男子站起身来,镣铐却留在了地上!

望着在牢笼中一眨眼便活动自如的中年男子,狱卒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惊恐的眼神:“来人呐!来人呐!天字牢有重犯要越狱啦!”

就在此时,堡垒顶端的天窗之中,忽然飞进了一只青色的小鸟。

那鸟爪之上,抓着一块小小的棕色木牌,上面雕刻着小小的“八”二字。

“果然如此。”中年男子看着木牌笑了笑道:“两年了,诸位,主公逝世,我们也有些年头没见了。此去王都,也好叙叙旧。”

通道之中忽然涌进了无数黑金重甲的士兵,将天字牢周围围的水泄不通。

中年男子扫视了一遍眼前的士兵,然后伸出右手食指,轻轻在空中这么一点。

堡垒之中的火焰骤然脱离了火把,灯芯,开始飞速向那男子的头顶聚集。中年男子摇着头,左手理了理小胡子道:“我在这里度假,总要有个期限的。你们挡不住我。”

士兵们沉默无言,只是手上的长矛攥得更紧了几分,头盔下的眼睛死死盯住了尚在天字牢狱中的囚犯。

能够拥有重甲赏赐的步卒,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又如何会服气有人用如此不屑的语气蔑视他们?士兵们的举动没有丝毫退让的意识。

中年男子笑着道:“算了,不跟你们磨蹭了。”随即,其手上的手印一阵变换,嘴中念念有词,他头顶的那道赤红色的硕大火球,居然渐渐复合在了他的背上,生出一对火焰飞翼!

中年男子手中法诀催动,只听得一声清脆巨响,一道数米长的火龙飞快而出,将那天窗迅速融开。

周围士兵直感到牢狱四周一阵热浪铺面而来,烧灼之感令得众人闭目流泪,不能视物,待得再睁开时,眼前牢狱中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那被熔铸而化的铁青牢笼。

中年男子自那堡垒之中飞出,却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降落到堡垒大门处,径直走向那堡垒之外,一队黑金铠甲骑兵中,一位极为耀眼的青铜骑士。

白银骑士看见那迎面走来,背生火翼的中年男子,只是微感诧异,然后平静与其四目相对。

“王宫里有些杂人,老八喊我们,该走了。”中年男子简洁的说道。

白银骑士没有回答,只是忽然低吼一声,只见周身那镶嵌着精美花纹,造价极为昂贵的青铜铠甲便在众目睽睽之下炸裂开来,露出了其中身着黑色衣衫,手执金黄长枪的青年。

青年跃下马来,将长枪背在身后,随后脚底泛起阵阵橙黄色的夺目亮光,向四周极快得扩散而开,一众黑甲骑士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条件反射般捂上双眼再睁开,便只能看到堡垒远方那一红一黄两道光团。

那两股光团极其恐怖,几乎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在这荒郊之中拉扯出极为长的两道流光,飞速向着远处模糊的王城行驶着。

远在数公里外的王宫,玄王宅邸之中,此时的姬玄卧倒在老者身旁,望着身前那个身材极为修长的折扇青年,眼中透露出一丝欣慰和惊讶。

一来,这青年出现在其身后时,他居然没有丝毫察觉,足见其身法之高超。二来这大周王朝分明在蔡伦之前,根本没有造纸术,可这白袍的潇洒青年手中确实拿着一把纸扇。

不过这青年姬玄给予了其全部的信任。因为这青年是玄王手下十从众之一,排行老六,策士出身,三品风卦的陈墨。

“陈墨,拖住他。”姬玄咳嗽着说道,嘴角边又抑制不住留下了些血水。周身的伤口亦是因为震动而出血。

“主公放心。”青年说着,扭过头来打量着远处的紫发女子,笑了笑,左脚轻轻踏出一步。

姬玄只感到陈墨的白袍忽然飘飞而起,在其周身卷起一股极为强力的青绿色狂风,风中蕴含着数千的无形风刃,翠绿而锋利的叶刀。狂风呼啸,杀意无限。

风元素暴怒,白色气体在极致的催动之下都有些抑制不住得发烫,升腾起道道青烟!陈墨在元素催动后与先前的温文尔雅判若两人,银色的长发飘舞而起,与远处的女魔头互不相让。宅邸中的空地上,两股极为强横的气场相撞在一起。然后只见青、紫两道不同色彩的光华刹那间碰撞在一起。两把锋利的匕首亦与纸扇相互招架进攻!

电光石火的交手中,传来陈墨愤怒的喊声:“动玄王如动本策,今日伤主公者,都得死!”

只见陈墨的衣襟忽然漂浮而起,只在那分秒之间,整个人就如同忽然失去了重力一般,身形变得有些虚幻。

他的身体之上忽然附着了一丝深青色的点点荧光,周身的风元素暴动而起。

催动风元素到极致的陈墨,整个人便如同一只青色的猎豹,身手矫捷而出招凶恶,手上那把纸扇不知何时从其中迸发出几道墨绿色的钢刺,夹杂在羽扇的空隙之中,直刺凌紫雪的神门穴。

神门穴位于手腕下方的筋骨之间,是使剑之人的要害部位。若是被点中神门穴,轻则手部乏力,重则手筋受损,成为一个废人。

陈墨在十从众中,一向是最为有教养,最有书生气息,性情也是最温和的一个。但是一旦战斗起来,他搏命,恶劣的战斗方式令其余众人丝毫不敢小觑。

凌紫雪显然被陈墨那正义无比的长相所迷惑,所以一交手下,发现对方不留情面,一连数次袭击他命门要害,她便连吃暗亏。

终于在陈墨的一次攻袭之中,凌紫雪成功捕捉到了陈墨的一丝破绽,她一只手收起匕首,迅速遏制住陈墨那握着纸扇的修长大手,然后侧过身避开飞来的钢针后,另一只手照着陈墨的心脏捅去。

凌紫雪在片刻之间,出手不带丝毫犹豫,足见其经验丰富而杀法果断。

敌人要我死,那唯一的方法便是在这之前杀死他!

宗门之内没有礼仪礼法的限制,好听了说叫超凡脱俗,但是往坏了说便是无规矩可言。

脱离了礼法的掌控,宗门弟子间的争斗全凭大脑和拳头。像辈分,道义这种东西在宗门之中无疑是个笑话。

在这种恶劣环境下长大的凌紫雪,获得的最大好处便是一颗长久冰冷,处变不惊的心。

但是她忽略了的是,人除了在至高层跳脱了礼法的拘束,和情感的束缚后,会变得很冷漠很残酷外,还有一种人也可以到达这种境界。

那便是陈墨这种,曾经在市井之间,尝遍人间百态,世态炎凉的人。自小混迹于市井,陈墨早已明白地位的重要性。

若要在这市井之间拥有地位,做事要够强势,够狠!

沉默哦便是如此在战斗中完美诠释这一切的典范!

姬玄对于陈墨最清晰的印象,是在曾经的一次战斗之后,当陈墨亲自手刃两个武者后对自己说的话。

"敌人若是狠,那么便让自己狠到足够令他们永远消失。"

就如同现在俨然是一副学者模样的陈墨自己一样。

面对突如其来的进攻,陈墨没有片刻的停顿,而是更加大了一把力度,全力推进那拿着纸扇钢针的手。

"撕风手!"陈墨吼叫一声,果断甩开了已经被遏制住的纸扇,手呈爪状,一下反手抓住了凌紫雪的玉臂,在上面毫不留情划出了鲜红的抓痕,殷红的鲜血顺势而下,然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陈墨的另一只手不像凌紫雪预想中的那样防守,而是与那飞来的匕首呈对攻之势,如一道尖刀直刺向凌紫雪的小腹!

凌紫雪的身份注定了在这场将要两败俱伤的进攻中落败。陈墨是市井身份,无牵无挂。但是凌紫雪是一宗少主,有着自己的追求,有着自己放不下的事情。

所以在这场对攻之中,凌紫雪率先收手了。半路上的匕首被她果断抛下,凌紫雪手握匕首的那只手调转回身,抓住了陈墨极速飞来的一掌。

收手之后,要先卸去身上力道,再回头阻挡攻势。这也就注定了凌紫雪在此次交锋之中的完败。

陈墨的那一掌虽然被凌紫雪险险阻挡了下来,但是陈墨掌心中的风刃中蕴含的暗劲还是伤到了凌紫雪的五脏六腑。

凌紫雪只觉得那风刃入体,一股不可阻挡的劲道在自己的穴道内翻涌,赶忙连点周身穴道,封堵了那暴戾无比的风元素。

陈墨望着那退到数丈外的女子,忽然眼中凭空多出了一丝怀念之色。

那女子便如同多年前的自己一般,虽然天赋卓绝,经验丰富,却没有真正领悟到生死战的精髓。

在真正的生死战中,不顾一切,方能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是早已享有身份地位的凌紫雪难以领悟到的。

所以对攻战,陈墨必胜。

就在此时,却有一只巨大的黑色怪鸟,从远方的太阳之下飞来。那怪鸟的鸟喙呈金黄色,狭长坚硬如钩,怪鸟的羽毛如钢铁刀刃一般锋利,全身墨黑,叫声高昂而深远。

那怪鸟的巨爪张开足足能有一人大小,当它飞入王城时,卷起飞沙走石,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周成王行在王道之上,第一时间感到了气氛变得不对劲。只听那城中一众侍卫呐喊,整个王城中的侍卫迅速开始集结戒备。整齐的脚步声与铠甲碰撞之声响起。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姬诵身旁的太监向着一直跟随在身旁的红衣侍卫首领骂道。

但是随后的一幕,却让姬诵忘记了震怒,而是转变为了欣喜若狂。

只见那以拔山倒树之势而来的巨大黑雕身后,还紧紧追随着一黄一红两道极为迅捷的光线!

红色的那道热浪滔天,火舌所过连视线都变得扭曲!

金黄色光线相对较为低调,但是其在空中掠过时,空气中便会响起连串的爆炸声,金黄光线周围便会焦黑一片,足见其中蕴含的可怕爆发力。两道光线之中赫然有人影闪动!

侍卫首领望着那自天空划过,向着王宫一侧的紫云飞去的流光,眼神渐渐阴沉下来。

"管王不是说他们已经被押入天牢之中?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玄王从众!"姬诵兴奋喊叫道,瞬间身上的天子架势消于无形。"快带寡人去玄王宅邸!"

宫中的侍卫此时也激动无比,因为那黄红流光中的二人是玄王手下最为著名的门客,曾经是这王宫之中最具威严的侍卫首领!

凌紫雪此时站在紫云之下的宅邸中,望着周围瞬时多出来的两个气息犹在陈墨之上的高手,心中不禁多了一丝凌然。"宗门中如此等级的执事不过二三,而大周的一个王爵手下的门客便拥有如此的能力!"

"想不到黄策以下战力最强的风雷火水四大策士都心甘情愿效忠于你。我记住你了,大周玄王!"凌紫雪望着姬玄身前静静站立着的一个中年男子和两个身材馨长的青年道。

三大策士并排而立,将姬玄守在身后。那英气的中年男子笑道:"紫云宗少宗主客气了。"

其身侧的黑衣青年亦点头,只是面色肃然,不苟言笑道:"凌紫雪姑娘。当年修行,承蒙紫云宗照顾。如今顾及身份,我等不便出手。还请姑娘离去!"

此时的那只目光锐利的巨鹰刚巧降落在凌紫雪头顶,将她载了起来。临走之时,她还不忘多看两眼那被奄奄一息的姬玄握在手中的紫色镰刀。

终于在那巨鹰尖锐的啼叫声中,凌紫雪逐渐消失在诸人的视野当中。

"当心......兽潮!"三人身后,传来了姬玄艰难无比的话语,三大策士惊讶回过神来,重新进入了戒备状态!

他们只顾着与凌紫雪对峙,众人却完全忽略了,在他们头顶那不断聚集,数量已经到可怕地步的雷王鸟!

万兽奔雷诀形成的大阵,在凌紫雪离开阵眼百米后,刹那间崩溃了!雷王鸟群转眼间便如同失去了心神般,开始胡乱飞舞,放电!而其目标,赫然便是那大周王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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