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二岁的小娘子见慕容婉婷坐直了身子盯着自己，不解的摸了摸鼻子，头上斜插的东珠流苏簪子俏皮的晃了晃，发出金玉相击的声音。
“我就是来看看……”小娘子有些尴尬，在靖王面前口齿伶俐的她忽然不知如何开口，眼珠子一转又道，“听说你和馨苑的丫头……”
靖王还在外边呢！被听见又免不了一顿说教。她吐了吐舌头，将后边的话咽了回去。
想了想，慕容婉灵搬起连翘给靖王的小凳子，自来熟的搬到慕容婉婷的床边，睁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慕容婉婷的脸，一脸的探究。
盯了半晌，她又伸手戳慕容婉婷的脸蛋，可慕容婉婷仍旧定定盯着她，眼珠子都没动一下。又瞅了瞅慕容婉婷额头上伤，有些泄气：“莫不是傻了吧……”
慕容婉婷：“……”
“我没有傻！”慕容婉婷打掉慕容婉灵的手，气鼓鼓道。
她没有傻，只是有些傻眼。自个儿娘亲从来都是老气横秋的架势，慕容婉婷还从未见过她小女儿的娇嗔模样，一时有些回不过神。
“没有就没有，打我做什么。”慕容婉灵有些委屈，她都是轻轻轻轻戳的，可慕容婉婷下手却用了力道。瞧，她白白嫩嫩的手都红了呢！
“……对不起。”慕容婉婷真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把她当成娘亲了。在她还是严彤彤的时候，和娘亲慕容婉灵动手动脚那是再正常不过了。现在想想，她的娘亲才十一二岁，还没她大呢！她这个当“姐姐”的必须得让着点！
她一道歉慕容婉灵倒不好说什么了，皱着脸别扭了一小下下，想起来意，立刻将这事抛诸脑后：“没什么的，我就是来看看你，顺便、顺便给母妃道个歉。她那个人吧，眼缝还没指甲宽……唉，反正你都知道，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你多担待点，别跟她计较……我想着你也不想见她，待会儿就跟母妃说你需要静养，请安什么的就免了……”
反正她也不想见你，犯不着相看两厌。
你都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啊！
穆容婉婷郁闷的瞅着她，十一二岁的小娘子眉眼都没张开，偏就一副大人的口吻，说出的话更让她啼笑皆非。
自个儿的娘亲从来都不喜欢外祖母。她先以为是因为外祖母对爹爹和自己的态度，现在看来，倒是自小就那样的。
“喂，你在听没有？”慕容婉灵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慕容婉婷却是愣愣的没有反应。她叹了口气，心道其实还是撞傻了。
“算了，你好生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最近的话，呆在芜苑比较好。”说完起身握了握慕容婉婷的手，朝她友好的笑了笑。
直到慕容婉灵的身影消失在内室，慕容婉婷都没有回过神来。
不知过了多久，连翘进来，发现她呆坐在架子床上，泪流满面。
“姑娘，三、三小姐欺负您了？”
“没有，我没事，只是，只是想哭……”慕容婉婷抹着泪，泪珠却如断线的珍珠，止不住的涌出。
连翘见她那样也没有作声。慕容婉灵是王妃嫡出的女儿，不说王妃，便是在向来不喜女子的老夫人面前都很是得宠，就连从不关心子女的王爷对她都百般包容宠爱。倘若三小姐真欺负了自家姑娘，那也只能忍着。
“姑娘，要不要喝点粥？”
“都走了？”
“嗯嗯，都走了。”
“那你陪我看看海棠。”慕容婉婷起身下床。慕容婉灵握她手的时候，她差点就扑到她的怀里。可是她止住了。她已经不是严彤彤，慕容婉灵也不是她的母亲，现在她们的关系是尴尬的姐姐与继妹。而慕容婉灵之所以回来看望她，不过是为自己母亲赔不是而已。
凭母亲前一世从未提起慕容婉婷这位姨母，她能确定两人关系并不像慕容婉灵开口便叫“婷姐姐”那般亲厚。而且她也只是当着靖王那样叫，并未当着她的面唤姐姐。
长长叹了口气，慕容婉灵穿上鞋子，由连翘陪着去了厢房。
看见倒在地上的海棠，慕容婉灵眼角直跳。她本以为，江离的小厮至少会把海棠放在床上，谁知他竟真是用“扔”的。
可怜的海棠……
连翘掐着海棠的人中，不一会儿海棠就转醒过来。
望着海棠人中那个破皮的月牙印，慕容婉婷默默转头。其实，连翘是在借机报复对吧？
“痛痛痛……姑娘？啊，那个登徒子……”
海棠的记忆还停留在江离欺负慕容婉婷那一幕，这让慕容婉婷愧疚不已。
“被赶跑了，你怎么样，没事吧？”
她那么一问，海棠这才觉得脑袋晕乎乎的，但她还是摇头：“没事。”
将近申时，一个管家模样的人领着两个婆子和七八个丫鬟进了芜苑。
“王爷吩咐奴才给大小姐遣些人来，大小姐您瞧着合适就留下，不合适奴才明日再送些人来……”
王爷？不是吧？
慕容婉婷有些傻眼。靖王不是被她吓跑了么，怎么还贴心的送人过来？不会是挂羊头卖狗肉吧？
管事看出她的犹豫，解释道：“两个婆子原本在外院负责洒扫，丫鬟都是昨日庄子上送来，各苑主子挑余下的。”
解释了这些人的来历，虽然明说是挑剩的，但也在告诉慕容婉婷，这些人和内院其他主子毫无瓜葛，可以放心用。
“王爷可说了选几个？”自己苑中丫鬟婆子不够，迟早都要塞人进来。与其让王妃或者老夫人安插眼线，不如接受了靖王的好意，反正他也只是想补偿“慕容婉婷”而已。选剩的总好过别有用心的。
“回大小姐，按例您苑中应有一个一等丫鬟，两个二等丫鬟，三个三等丫鬟和两个粗使婆子，只是前些日子适龄的丫鬟都放了出去，一等丫鬟和二等丫鬟王府中都较为匮乏，因此……”
没有说管事嬷嬷的事。
“我这里只有两个丫鬟，按例可选四个，但既然府中人手不足，那便挑两个罢。”慕容婉婷扫了一眼小丫鬟，随手指了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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