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上午的校园里,意外的安静。
立春的微风迎面抚来,张梓觉得实在是很惬意,眯眯眼,双手背在后面,悠然自得地走着。
上了教学楼,到了天台。
推开门,走进去。
还是一样空阔的平台,抬头可以看见蓝蓝的天,就像那时候的一样。
只是,站在这里的,只有张梓。
初中毕业以后,王沐一去了国外,五个人之间仿佛就此缺了一角,三角形是最坚固的图形,而五角星是三个三角形构成的图形,可是,为什么没有三角形坚固?九年晃晃而过,五角星也慢慢变得不再牢固,张梓后来懂了,原来,最有破坏力的,是时光。因为时光,可以摧毁任何东西。
所以只能向前走,不再停留。
五个人走向各自的大路,可是张梓觉得,不是条条道路都通罗马的,有的人,半路会拐错弯,有的人,半路会出意外,还有的人,会被别人带离原来的轨道。只有那个最初的始终坚持着的人,才能最终走向罗马。
张梓不知道,她今天的感悟,已经预言了一年后。
可是现在,还是享受吧。
她走到栅栏边,手指从网眼里抠住,看着校外,眺望远方。原来站得高,真的可以望的远,可是望的再远,也望不到家。张梓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转过身。
然后看到了他。
“嘿...好巧。”莫羽桦僵硬地打着招呼,他其实早就在这儿的,午休。他看了看张梓不符合年龄的一脸忧愁,皱了皱眉。
“嗯...”张梓笑了。
她站在莫羽桦跟前,光照过来,莫羽桦看不清她的表情。
两个人并排坐在阴凉的地方。
张梓有一下没一下地勾弄着自己的鞋带,莫羽桦抱着膝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沉默是永久的尴尬。
终于,张梓开了口,“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莫羽桦感觉自己松了口气,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受,“这句话送还给你。”
张梓停止勾弄自己的鞋带,转过头,很认真地盯着莫羽桦的眼睛,“我说,我来这里思考人生,你会信吗?”
男孩没有像张梓想的那样露出一副‘你在逗我’的表情,而是同样认真地说了一句:“你说的,我就信。”
只要是你说的话,不管是不是谎言,我都信。
张梓看着莫羽桦看了好久,突然低头笑出声来。
莫羽桦问:“怎么了?有什么好笑的?”
张梓沉默了,“我说...”她把头埋进自己的臂弯里,用低的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因为,我总觉得你像我小时候认识的一个人,可惜我不记得他是谁了,好熟悉,又好陌生。”
莫羽桦一怔,久久没有说话。
他像她小时候认识的一个人,可是她却不记得了。
莫羽桦只能苦笑,她不记得了,那又能怎么样呢?他又能怎么办呢?
只能继续陪在她身边,直到有一天她想起他。
莫羽桦仰头望天,湛蓝的天跟那些时光里的背景是如此相像,又如此地截然不同。
他站在时光里,而她站在时光的另一头。他好想告诉她,他跟她之间的关系,可是她似乎听到了,又似乎没听到,逆光里,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就像刚才。
他又一次看向旁边的张梓,张梓此刻一脸严肃,仿佛正在沉思。
他不忍心打扰她,就静静地看着她的侧脸。
一往如既的深情,只是那人却不知道。
久末,张梓说道,“我想起了墨箫。”
莫羽桦:“什么?”
张梓:“墨箫就是在这样的蓝天下跟沧燚分手的。”
她记得,墨箫对沧燚说,“你不该这样对我。”
沧燚说:“我是迫不得已。”
墨箫:“那我们到此为止吧。”
然后留给沧燚一个孤独决绝的背影,两个人就此分开。
就像时光将五个人分开,每个人都留给对方一个决绝的背影,也许那背影不孤独,不寂寞,但是没有人看得到。
因为他们都在向前走。
张梓歪着头,“莫羽桦,你看天,好蓝。”
莫羽桦:“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