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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魔术

站哨的时候,亓一然想起班长的眼神,不禁打了个冷颤。

这天接的是第二哨,上哨的时候才十点半不到,站哨不多时,一直被安排在机关做事的两个乐队老兵就回来了。一个是林鲲,亓一然他们班的一个一期士官,他回来的时候亓一然刚上哨不多会儿,看是亓一然在站哨,轻轻塞了一个橘子给他,笑说这是给他的福利,并嘱咐他不要告诉其他人。另一个是男兵一班的一个二年兵,叫殷航,在机关的差事比林鲲还安逸,林鲲是负责维护政治部的打印室,偶尔也要协调保障一下几个科长和副主任的办公起居,殷航只需要负责政治部的影像剪辑等工作,有任务时跟着部队拍拍拍,其他多数时间基本就是在资料室呆着,属于“三不管人员”,即天不管,地不管,隶属单位也管不着,所以殷航走起路来都仿佛脚底生风一般,摇头摆尾的,很是神气。亓一然见是乐队老兵,忙上前问候“班长好”,那殷航笑了笑问他:“你不就那个‘好男儿当当当’嘛,来了啊。”亓一然也笑着回道:“是的班长。”殷航摸着口袋,拿出一包烟,可是猛地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塞回到兜里,大手一摆道:“算了,现在带你还太早。”又拍了拍亓一然的肩膀,一本正经道:“好好干工作,这些都会有的。”随即昂首阔步的向里间走去。亓一然看着他的背影,摸了摸兜里半包烟,略思忖一下,默默的把它藏到了大乒乓球室,下哨的时候才取回来。

两首歌伴舞都排的有模有样了,声乐组的成员也就陆续被抽调到了其他节目组里,亓一然被班副安插到魔术组凑人数去了。魔术组的主角是亓一然他们班的一个二年兵,名字叫殷景祥,还没满十八岁,婴儿肥的小脸上写满了稚嫩,一米六出头的身高更加重了他身上的孩子气,老兵们都叫他“小个儿”。魔术组里只有亓一然一个新兵,因此排练的时候气氛就显得活跃很多,小个儿又不懂得掌握节奏,活跃着活跃着,自己也被带了进去,结果第一天排练下来,就看着那几个二年兵闹潘岳,魔术本身却几乎是毫无进展。

就寝之前班长特意问了一下小个儿的魔术进度,小个儿支支吾吾说不上来,班长就有了眉目,转而又去问班副,班副倒是痛快,直言这一天就是玩过来的,根本毫无进度可言,话毕还不忘替小个儿开脱:“他毕竟年纪太小,让他一个人玩个小魔术还差不多,组织这么多人陪他排这种大型魔术,他就没这个能力调动起来了。”

班长一听他又说这种话,翘起一边眉头反问道:“我安排你跟张凌嘉过去是干嘛用的?我不知道他组织不起来吗?”一句话呛得班副哑口无言。

翌日,班副和张凌嘉果然认真起来,每每老兵们忘乎所以时,班副就会小声提醒,张凌嘉随声附和,小个儿再鼓动鼓动,把程序再过一遍。

亓一然在魔术组里真的就是个凑数的,基本就是在最后的最后露了下脸,摆了个造型,敬了个礼,其他时间就是在后台等着,所以排练的时候多数时间就是在看戏。叶任楼也在魔术组里,戏份要比亓一然多一些,有一个大变活人的环节,变出来的那个就是叶任楼演的。核心道具是一个木质的哨台,中空的,依靠下面的四个轮子机动和定位,哨台里的空间足够躺两个人,叶任楼身形又瘦,以是可以肆意躲在哨台里开小差。当他感觉有人在推动哨台的时候就知道到他助演的环节了,哨台定位后,他就抱着道具枪仔细听,小个儿会等到哨台定位后在不远处拿起一块大红布甩两下,以示红布里没有机关,而后缓缓走上哨台再大幅度甩两下红布,把观众的注意力吸引到红布上后,就轻轻的抖动红布以完全遮挡住哨台,再用脚尖轻轻敲三下哨台,这时叶任楼就抱着道具枪从哨台里出来了,半蹲在小个儿前面,等小个儿再轻敲一下哨台,叶任楼就会在小个儿猛地扔下红布的同时起身行举枪礼。初看他们排练这一段时,亓一然还是被震撼到了的。可是魔术就跟爱情一样,最经不起推敲,尤其不能看透,否则就成了骗术。小个儿新兵时是在侦察连待的一年,第二年才来的乐队,来之前,他爸爸特地把他送到帝都参加了一个魔术集训,但是这两个多月的假期,似乎并不足以让他熟能生巧,所以第一次排练结束后当亓一然发现了在哨台里玩手机的叶任楼时,往后的每次排练,找穿帮就成了唯一的乐趣。

小个儿自身对于魔术并没有什么理解,整个节目都是他的师傅帮他编排的,其他人完全就是配合演戏,更别提能有什么建设性意见了。所以尽管松平和张凌嘉帮着一直在组织排练,排练的效果仍是没什么实质性进展,就跟亓一然新兵连时排练大舞蹈一样,勤奋的一遍遍走程序,一遍遍的觉得不行,又一遍遍的说不清不行在哪里。大家都心知肚明,这种水准的魔术演出是肯定过不了关的,几个老兵一商量,干脆建议小个儿把他师傅请过来指导一下,总好过一帮门外汉在这里闭门造车。

要说小个儿的父亲的确神通广大,老兵们头天给的建议,第二天,远在湘省的殷父就带着从帝都赶来的魔术老师抵达乐队了,他们来乐队的时候,司令部和政治部各出了一个科长陪同,直护送到乐队门口才离开。潦草的与队长寒暄一会,殷父和魔术老师就由队长陪同来看排练进度了,顺便还把乐队其他人也都带了过来。结果一遍都还没演完,队长就不耐烦的嚷道:“这都演的什么跟什么啊!破绽这么多!这就是你们排了快一个星期的效果?你们就打算拿这个水准去录全军文艺汇演?搞笑吗?”

魔术组的一听队长这番挖苦,都停下来立正站好,小个儿皱着眉不敢言语,魔术老师挠了挠头,殷父始终面露微笑,也不说话,乐队其他人呢,就只看到毛晓萍看着队长的背影憋着笑不敢出声。

队长瞥了瞥魔术老师,更加不耐烦起来:“魔术说白了就是障眼法,全凭着演技骗人的,把观众的注意力吸引到这边了,突然从那边弄个东西出来,这才能给人视觉冲击,才能骗得了人。你看看你们刚刚演的,那是什么玩意儿!根本就是生搬硬套的嘛!”

那魔术老师一听他这话,便坐不住了,慢慢站起身道:“魔术,可不是这么简单的东西。”

队长趁势起哄道:“来来来,大家赶紧掌声欢迎一下殷景祥的师傅给咱们表演一段真正的魔术!让你们也都开开眼界!”

魔术老师始知是计,也无奈何了,便半推半就着给大家漏了一手。他起先表演了几段比较大众化的近景魔术,队长也是做了功课的,像是扑克牌读心术,硬币小把戏和穿透橡皮筋这些,队长总是能在那老师表演到一半的时候预测到他下一步的细节行动,然后当众揭穿,搞得那老师一度很尴尬,索性就玩了几个不太大众的,队长的课前预习这时就显露出不足,常常要到演完了才能去猜原理,每次猜完还须得询问一下猜的对不对,那老师只笑笑也不回话,可能是又被队长猜中了几分,转而变换风格,玩起了手速,还是那枚硬币,那枚临时跟队长借的硬币。他把两个袖子卷起来,让那枚硬币在众目睽睽下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又忽然从队长的身上拿出来,那硬币仿佛真的被施了魔法,在他的手里旋转跳跃不停歇。这老师还特意嘱咐其他人围着自己,以便能从各个角度都被仔细观察,并允诺谁能说出他的手法就免费收他为徒。亓一然被班副挤到了最前面一圈,他看的真切,有一个瞬间似乎是察觉到了规律,激动地“嗳”了一声,众人被他一惊,纷纷看向他,连队长也迫切的问他:“看到什么了吗?”亓一然看了一眼那魔术老师,那魔术老师也不以为意的瞥了瞥他,四目相对时,亓一然眼神略过那老师不自然的右手,随即改口道:“没有没有,就是惊叹一下,他的手速太快了。”众人一番失落,可那老师的眼神竟然变得温和起来,亓一然看到了,他的右手又快速的轻轻动了一下。魔术老师就这样在众人一连串的不可思议中完成了一个又一个不要眨眼,后来的操作亓一然就懒得再看了,也完全看不懂了,可是站他后面那一圈的不住的往前挤,那魔术老师又时不时的看他一下,亓一然还在想着刚刚猛一瞬间疑似察觉出的规律是不是幻觉,却被队长的突然一声“等下”打断了。魔术老师仍旧是漫不经心,随口问道:“怎么?队长大人?看出什么了?”

队长略清了清嗓子道:“我没看出来,但是我知道,肯定还是声东击西那一套。”

魔术老师终于憋不住了:“我是问你看出什么来了,你跟我说肯定有猫腻!照你这么说,是不是破案的时候凭着嫌疑就可以抓人定罪了?”

队长一时不知该怎么回话,殷父坐在一旁仍是微笑着不言语。魔术老师表演结束,队长把小个儿叫到跟前,笑他道:“你呀你呀,能有你师傅十分之一的功力,就对得起观众了。”说罢跟殷父道了别,嘱咐了魔术组好好听从魔术老师的指点,就带着乐队其他人离开了。

队长走后,那魔术老师轻笑了一下,随即开始了他的指导工作。经魔术老师这么一指点,原本漏洞百出的魔术真就多出来许多可以挖掘的东西,魔术组的人也都大致找到了思路。那魔术老师又给魔术组的做了个动员,还顺势打了一波广告:“你们这个魔术,是多人的魔术项目,要得奖也是整个团队的奖,不会是个人的。想一想,团体三等功也是三等功呀!还有啊,有对魔术感兴趣的,可以到我这里报名,看在殷局长的面子上,培训费给你们打八折,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入门课程只收八万,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他打广告的时候像是玩笑的语气,大家也就配合着笑了笑。等到所有细节部署都教授妥当,殷父和魔术老师临要走时,那老师居然转过身来对亓一然道:“小战士,你要是过来跟我学的话,行个拜师礼,我就免费教你。”

亓一然木讷的看着眼前这位顶着一头飘逸长发的中年男子,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要说那老师一身文艺范儿倒是挺让他觉得舒服的,可是拜师学魔术?想想还是算了,这不在他的计划范围内,就扯开话题道:“可是我刚刚并没有看穿您的路数呀。”

松平赶忙上前来抢话道:“老师,那就只能等他离开部队再说了。不是每个人都像殷景祥一样,可以新兵请大长假去外面参加培训的。”

魔术老师听罢笑了笑,摆了摆手就随殷父离开了。这一小段插曲,倒是让魔术组的人对亓一然产生了好奇。亓一然又略懂得察言观色人情世故那一套,以是在排练魔术这期间跟这几个老兵结下了不深不浅的交情。

到这时亓一然才知道,乐队划分的这些节目组,是在为全军文艺汇演做准备。但是师级单位成立的文艺小队又没有编制,人数受限,在排练节目的时候就会有一些人处于赶场的状态。亓一然除了唱歌,似乎就没有其他才艺了,可是躲不过有些需要凑人数的节目,说巧不巧的,亓一然刚好都能去打个酱油。这边魔术刚排练成型,那边又被拉去毛晓萍的舞蹈组跑龙套去了。是真的在跑龙套,大舞蹈的伴奏一共是五分钟,亓一然扮演的舞蹈角色一共能在舞台上待不够四十秒。可就是这一分钟都不到的时间,强加给了这段故事一个身不由己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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